夜半落雨,打在窗欞啪啪響。辛珊思睜開眼,聽著雨聲,心裡異常寧靜。來這個世界,已經足一個月了,她算是適應得還不錯。不知夢裡那個“她”怎麼樣了?
有房有車有存款,如果再有她的記憶,“她”應該能過好吧?娘教“她”認字,“她”學得很快;教“她”識穴位,“她”也記得很牢。可見,學習能力不差。
擔心“她”,是因自己是個正常人,有著正常的社會活動,思想成熟知變通。而“她”,被關了十三年。她不知“她”是否能融入現代環境,找回自由。
一聲幽歎,在這雨夜顯得綿長且寥落。辛珊思躺了一會,起身閉目打太極。直至清晨雨停,才收勢。
吃了早飯,退房離開。又是新的一天,她仍然在路上。雨水灌透了泥,爛泥黏鞋,沒多影響她行進。目視著前方,沉著走著。中午,在路邊的樹樁上坐了一會,吃了米糕。下午經過茶寮,給水囊裝滿水。
太陽掛西時,她到了河坊驛站,正想著要不就在這歇一晚,腳步沒打彎便聞隱隱的滾軸叮鈴聲。不知為何,她下意識地打消去往驛站,並立馬歪離路道,順著坡向不遠處的樹林跑去。
身影剛沒入林中,路那頭就來了一隊搖著轉經筒,嘴裡念著真言的褐衣僧人。中間,十二人抬著個奢華步輦。輦中盤坐著位寸頭老僧。那老僧披著黑金袈裟,閉著眼,眉心長著一顆黑色肉痣。
辛珊思是沒看著,要是瞅見,便會發現灌她內功的那位老嫗穿著與這些僧人似了八分。
僧人到驛站,驛站將入住的行客全部趕出。行客不敢有怨言,背上行李,繞著僧人似逃一般灰溜溜地離開。
辛珊思穿過樹林,沒再上官道。遠方有農田,她打算今晚找個能避風遮雨的地方湊合下。離洛河城,就一天半腳程了。她已想好了,在常雲山附近租個院子,不拘在村裡還是市井。洛河距常雲山很近,也方便她去采水栗子。
祥李村外的城隍廟,近些年少供奉,有些破敗。但村裡的老人,一月裡會來清掃兩次,廟裡倒也不臟。借宿的幾個尼姑,裝了乾糧,擺上了供桌。
“咳咳…”擁著薄被靠在牆邊的女子,正是懷山穀下被救的那位。善念師太憐她,跟師妹商量過後,已準備今夜用真氣為她化去五臟積淤。
平臉女尼同欣,嘴角耷拉著起火煎藥,她不明白師父為何要如此厚待談思瑜?
一個鄉野姑娘家,什麼本事沒有,帶了十兩銀便莽莽撞撞地赴弘江城,求百草堂為她娘看病?
百草堂的東家黎大夫,她是見著了。但人家沒搭理,將麻煩丟給了弄月庵。
一路來,談思瑜像個大戶人家的小姐一樣躺擔架上,由她們抬著。她們師姐妹,哪個不是肩疼胳膊酸?快兩天了,沒落著她一句感激。她還整天擺著張喪臉,跟誰欠了她似的。
“達泰下魔惠林,不曉又是為何?”善念數著佛珠。其師妹善意,亦是一般愁容:“帶了那麼些爪牙,想來不僅僅是耍耍威風。”
善念嗤笑:“當年寒靈姝在時,他連身板都站不直。現在…陣仗比蒙都那幾位毫不遜色。”
“寒靈姝師承西佛隆寺活佛塵寧,密宗第一高手,怎麼說失蹤就失蹤了呢?”善意長歎。
“隻能說世事難料。”善念豎手在胸前:“阿彌陀佛。”
善意眼神一凜:“誰?”轉頭看向門口。
聞見湯藥味,辛珊思正欲離開,聽得此問,便改了主意。本來城隍廟也非私人所有,大家都是借宿的,無需在意那麼多。沒吭聲,進了廟,在幾個尼姑的注視下,她走到一邊角,放下小籃子和背簍,拿了水囊喝水。
善意豎手:“阿彌陀佛,貧尼無意驚嚇施主,還請施主勿要怪罪。”
辛珊思抹去嘴上的水漬:“不用道歉,你沒嚇著我。”
“這位姑娘咳…”垂著兩辮子在胸前的談思瑜,咳完含笑說:“姑娘好生麵善。”
移目望去,辛珊思觀她眉眼和發式衣著,隻覺與文裡描述的女主像極,麵上不露異色,平淡道:“我們沒見過。”
談思瑜笑開:“是說你可親呢咳咳…”
辛珊思凝眉:“那你看錯了。”不願多交流,轉過身取陶罐。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