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第 78 章 印章(1 / 2)

翌日天麻麻亮, 幾人就已起身。八月中下了,又處偏北地界,清早還有些涼。尺劍、陸爻生了火, 將昨夜裡四人在江底摸的東西都倒在火堆邊。

見裡麵還有幾個蚌, 薛冰寕都樂:“一會把它們破開, 刮了肉出來燒湯就餅子吃。”

“你還彆說,蚌肉燒湯可鮮靈了。”風笑去拿隻小盆來,用匕首一個一個將蚌破開。

黎上洗漱好,去驢車邊抱了吃飽睡足的黎久久, 走向火堆。黎久久奶聲奶氣地啊一聲,尺劍立馬抬起頭:“久久,你都醒了?”

陸爻見小家夥加衣了:“早上好呀,久久。”

回聲噢,黎久久小手往嘴邊去。黎上盯著她, 見小肉爪子到嘴邊了出聲教訓:“你才吃飽又餓了嗎?”撥開小爪子, “一肚子的奶好不容易吃進去的,你再摳吐出來, 對得起你娘對得起你吃·奶費的勁兒嗎?”

在幾步外草叢邊刷牙的辛珊思, 聽了都發笑。不怪黎大夫, 黎久久爪子雖小但她指長,已經把自己摳吐幾回了。

小東西對著她爹那張嚴肅的臉有些繃不住, 小嘴往下癟嗚嗚起來。黎上臉一放柔, 她也跟著笑起, 兩眼水靈靈,湊不夠一滴眼淚。小精怪,黎上疼寵地蹭了蹭她的小肉臉。

一堆的黑汙零碎裡,有小半是碎石碎木碎骨碎貝殼等, 剔除這些剩下的都是好東西。二兩一個的金銀錠子就有三十七錠,大拇指頭大的紫東珠七顆,拳頭大的和田玉籽料三塊…

“這個是…”薛冰寕拿著個塊似方非方的石,指甲刮著石上的泥汙,好一會才確定:“印章。”上好的雞血石刻的,章上還趴著個獸鈕。頂著幾人的目光,她凝目瞅了許久,念道:“蔡濟民。”

“蔡濟民?”風笑錯愕,看了眼主上,伸手向丫頭。

“蔡…濟?”陸耀祖擰眉:“汝高蔡家嗎?販牛馬驢倒賣皮子,還精於做弦做繩索的那大戶。”

“是那家。”黎上聽到腳步,扭頭看珊思:“二十年前,孤山在絕煞樓掛的十一塊牌裡,有蔡家一塊,殺的人正是蔡濟民。”

“蔡濟民是蔡家當時的家主。”風笑翻看著印章:“二十年前在外出會友的路上被殺。”

辛珊思端著杯溫水,見閨女小嘴張開往她這湊,她也大方讓小人兒喝一口:“照理黎家被滅門時,蔡濟民應早死了。”

尺劍眨了眨眼:“會不會是假死?不然誰會揣著他的印章。”

“肯定不止他的。”陸爻以為那十一家應是早與戚家勾連,小樹枝繼續撥地上的一小堆東西,很快找著一半截指大的小黑塊。尺劍立馬撿起查看,用指甲剔了十來息才道:“是印章,何珖。”

“隴西大地主何家,何珖也在掛牌上。”風笑拿過印章確定小尺子沒看錯,眉緊蹙:“何珖被殺後,何家開始在隴西鋪糧鋪,前年還跑去了江南。”

“這個。”陸爻又撥出一塊小石。

“孫釗。”

“守山人貢川孫家,這位也是掛牌上的人。”

“還有一個。”小堆東西撥完了,陸爻丟了樹枝。尺劍撿了石,拿著閻小娘子剛遞來的針剔著泥,幾息後抬首:“宋擎雲。”

“點水輕雲槍裕陽宋家,同垚軍城姚家一般,他家也出過將軍。隻相較姚家,他家的那位將軍沒打過什麼仗。”黎上突然不想把人骨送去少林了:“再找找,若無遺漏,一會我們再下水一趟。十二具人骨所在的位置,我還記得。”

看著風叔拿著的四塊印章,薛冰寕又想罵人了:“所以他們都是假死?”

“這個還不能確定。我們隻是找到幾塊印章,又不是拿住人。”辛珊思將杯裡的最後一口茶喝完,把杯倒過來給她饞閨女看:“不過這些印章,跟黎家的珍寶在一塊,多少會引人遐想。

另外,閻豐裡是知道方闊殺人沉船的,但他的隨從卻沒提及掛牌上的人假死之事。是閻豐裡不認識那十一家的家主嗎?肯定不是。”

“方闊不可能白日裡殺人沉船。”陸爻下過江底,切身感受過:“泡水幾個時辰,人就發脹,江底再昏暗,閻豐裡認不出很正常。”

“彆說閻豐裡,我估計方闊都沒能認出。”陸耀祖道:“但凡把人認出,他除非傻了,不然不會殺他們沉船。這是人贓並獲啊!”

“也不一定。”辛珊思道:“方闊要的是把自己從黎家滅門事裡清清白白地摘出來。可自黎家借銀的又確確實實是他,他撇不清,便想著滅口,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深埋。那時候的他,一定是覺黎家的人已經全死了,隻要風頭過去,黎家就會被人淡忘。至於閻豐裡,可能是真沒認出。”

“閻豐裡水性不是很好。”黎上聽潭中河肥大山提過一嘴:“他下個小河小湖沒事,但像潭中河那樣七八丈深的水,就有些勉強。沉船的地方,離河麵得有十丈。”

那就解釋得通了,辛珊思凝眉:“方闊不會是知道這點,才故意將船沉到璜梅縣這的吧?”

也不是沒可能。黎上讓他們都把手洗洗:“吃完早飯,我們就回璜梅縣渡口。”

風笑看了看印章,決定還是不將它們洗刷乾淨,跟陸爻、尺劍、薛冰寕說:“金銀歸你們,小玩意我收攏起來。”

薛冰寕一點意見都沒,她是個俗人,東珠啥的哪有金銀放在身上實在?

早飯很簡單,河蚌肉切一切跟雞蛋燒鍋湯,將昨天買回的肉包子熱一熱。沒等他們吃好,路上就有行人了。牛車上的麻袋早風乾了,沒人會想到裡頭裝的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吃好飯,拾掇一下,驢車調頭返回,停在璜梅縣渡口。薛冰寕劃船,帶著尺劍、黎上到江中央。這回是有目的性地找,三人入水,上下十幾趟才靠近船。黎上、尺劍一人一邊,同時發力離水上了船,尺劍再拉一把薛冰寕。

不同於昨日,今日渡船上的男女看他們的眼神裡多了絲佩服。有一兩機靈的還嘟囔,這黃江底是不是藏寶了?

“要不你們替咱下去看看?”

“俺可沒那本事。”

坐在轅座的辛珊思聽著幾人嬉笑,眼望著靠岸的小船。陸耀祖牽牛調頭,陸爻趕驢隨後。

濕·淋淋的黎上身姿依舊,不等走近就朝看來的珊思頷了下首。薛冰寕拎著個布袋子,等一腳拴船的尺劍。

不多會,驢車駛離渡口,這次他們再沒回頭。黎上換了衣服,在車廂裡陪他姑娘玩了一會,就欲出來換珊思。辛珊思卻是想等他發乾:“我又不是什麼嬌弱人兒,趕會車怎麼了?沒你在身邊的時候,不都我自己來?”

“可現在是我在你身邊。”黎上靠她背上,一手晃著窩籃。

辛珊思沒挪屁股:“章都找著了?”

想岔開事了,黎上彎唇:“找到了。六枚在船裡,就最後一枚廢了些事。都要放棄了,不想叫尺劍在離船一丈餘的地方抓到。另,除了印章,還發現了一塊久久巴掌大的牌子,摸著像銅,上麵有明顯的凹凸。”

“找到就好。”路過之前歇息的地方,辛珊思扭頭看了一眼:“牛車上的那些東西,你打算怎麼辦?”

“先尋個地方放一下。”黎上心裡已有主意。這晚他們仍舊沒在城裡歇,尺劍、風笑和陸爻喬裝了番,進城買了些木板回來,釘了副薄棺和幾隻箱子。夜半,陸爻領著一行往西行。

跑了一個時辰,黎上停下車,把驢鞭和韁繩交給薛冰寕。幾個男子趕牛車繼續西去。辛珊思知道他們要去哪,不是亂葬崗就是野墳場。枯骨裝薄棺中,棺下挖坑藏寶。

東方見白時,幾人回來了,牛車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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