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第 100 章 上門(1 / 2)

“久久很好帶的。”走在邊上的程餘粱, 想到那個小人兒眼裡都泛慈光:“而且人還小,忘性大,再加您最近又在東廂住了幾天, 讓她適應了幾天。有夫人陪著, 她應該不會鬨大。”

黎上彎唇,程伯這幾句話不但一點沒有安慰到他, 反而讓他更為急切。他急切地想回家帶孩子,不然前幾月的辛勞就要作廢了。他好容易把黎久久拉扯得歡歡實實, 黎久久再把他給忘了?

他不要。

走離裕陽城十裡,尺劍眼逮著馬影子,立時出聲:“來了。”

見一群馬自東邊林子小跑往官道, 圖八舉手握拳,肩上的鷹展翅高飛。路上平平無奇的行客,紛紛快掠向馬。尺劍接了主上的藥箱, 蓮步疾走。不過還未等他衝到最前,程餘粱已經拉著黎上超過了他。

鷹振翅劃空向西北,一聲鳴叫, 馬兒奮起全跟著它疾跑。圖八首先追上馬群,飛踏馬背, 騎上了跑在最前的那匹黑馬, 抓住韁繩, 抽了插在馬鞍袋裡的馬鞭,蹬馬鐙,俯下身加鞭。

程餘粱、黎上緊隨,圖六綴在最後。鷹高飛在上,地上馬兒疾馳,一行直奔隴西。

荀家屯這頭, 辛珊思已經將黎久久捯飭好了,喂了奶,便帶著她到簷下躺椅上曬會太陽。今個日頭好,薛冰寕在院裡支了竹簾,把幾屋的被子都抱出來曬曬。

“久久,告訴姨你的小被被要不要曬?”

躺在娘身上的黎久久,聽到她冰寜姨喊還想往起拗。辛珊思瞅小東西那勁頭,忙帶她坐起。黎久久大鬆口氣,笑咧著嘴看著她冰寜姨將她的窩籃提出屋。

“這是誰的小窩呀?”辛珊思低頭問懷裡的小胖丫。

小胖丫咯咯傻笑。辛珊思團起小胖丫的兩小肥爪子,拜拜:“謝謝冰寜姨了。”

這一拜不得了,可愛得薛冰寕都想自己生一個來玩。她把窩籃裡的小被子拿出來抖一抖,放到竹簾邊的椅子上,轉身就衝過去抱住那還團在一起的小肥爪子一頓亂親。

樂得黎久久咯咯不斷,還尖起嗓子笑了兩聲。

崇州城裡,賢語書肆跟昨天一樣,擠擠挨挨。經了一日的傳播,黎上閻晴要賣方闊話本的事,震驚了許多人。

在此事上,有人支持黎上閻晴,有人覺黎上過激了,也有人已經憂慮起武林…但不管持著何種態度,隨著事情的發展,愈來愈多的人對方闊的話本產生了好奇。

小安巷子口,戴著鬥笠的方闊看著聚集在賢語書肆外的人,後槽牙都快被咬碎了。黎上、閻晴清楚利害嗎?

二人那麼聰慧怎可能不清楚?既清楚,那他們為什麼還要賣他的話本?

他二十年奔走,毀滅話本為的是什麼?各家安好,武林安定,讓黎家那樣的事不再重演。黎上是在報滅門之仇嗎?其是在將整個中原武林拖入紛爭。

粗喘兩氣,方闊慢慢鬆口。黎上一定是被閻晴蠱惑了,閻晴當街殺孤山,先將少林推至風口浪尖,再賣話本讓世人不再敬少林。撼動少林,就能大傷中原武林。閻晴是寒靈姝的弟子,寒靈姝是蒙人。閻晴自幼又未得生父善待,她的心是狹隘的,她看不到大義。

“你們說方闊若是聽聞這茬…”幾個漢子從賢語書肆那往小安巷子:“會不會跑來崇州?”

方闊低頭弓背,移步往東。

中午,飯菜都上桌了,院外傳來小鑼聲。擺好筷的風笑,立馬大步往院門去。

“這個睡著了,”陸耀祖背手站在窩籃邊,低頭看著窩籃裡的小丫頭:“不然她鐵定要跟出去望望。”

“我都在想等會走了,她得忙成什麼樣兒?”辛珊思眼望著院門:“咱們人多,她跟尺劍跑幾步再跟風笑出門追追貨郎。黎大夫已經提過幾回了,要帶她逛集。”

陸爻補充:“我出攤,她也可以跟著去識識人。不通相術沒關係,但身為女兒,一定得懂點識人之術。”

“對。”這點薛冰寕是認同得不能再認同了。

風笑空手回,站於院門口:“攤上有幾個新穎的花樣子,南邊來的,久久娘你要不要看一看?”

心頭一動,辛珊思立馬道:“要。”快走過去,在經過風笑身邊時,聞“聞明月”字,腳下更快。出了院門,她就見一敦實的小胡子。

聞明月裹著舊棉襖穿著老棉鞋,戴著瓜皮帽,皮子塗黑了,就連眼都暈著點渾色。等閻晴走近,她嘴張合用的卻是腹語,男聲響亮:“不是俺吹,崇州這一片,挑貨出來走街串巷的,沒有哪個比俺的東西更好。”

“花樣子呢,給我瞧瞧。”辛珊思俯身在攤上翻了翻。

聞明月低語:“你行啊!買那麼多紙,打算印多少話本?”

“每冊萬本。”辛珊思問:“你怎麼打扮成這樣子跑來?”

“我一界樓小掌櫃的身份,能明著跟你走太近嗎?”聞明月拿了花樣本出來:“你小心點,方闊已經到崇州了。”

“我知道他會來。”辛珊思接過花樣本,一頁一頁看:“你和花非然找著方戟了嗎?”

“哪那麼容易?”聞明月正要問她:“黎大夫是不是去了裕陽?”

辛珊思輕嗯一聲:“一界樓消息確很靈通。”

“多謝您誇獎了。”聞明月微笑:“因為荀厲、史寧、方戟的失蹤,一界樓已經盯上崇州許家、隴西何家、彭合江魯家…今早上裕陽來信,說宋家人全癱了,偌大個宅子除了擺件,一個子都找不著。另,宋以安的妻與子不見了。”

不錯,黎大夫他們的動作比她預想的要快。辛珊思慢慢翻著花樣本:“那就麻煩一界樓幫忙掩著點信兒。”

立時便懂了,聞明月道:“開始追討血債了。”

“對。”辛珊思抬眼:“荀厲、史寧、方戟的失蹤,並不單純。談思瑜的功力是哪來的,你應該清楚。”

這是今日聞明月來此的目的,她正色:“誰?”

蒙曜那已經知曉,辛珊思也就不瞞聞明月了:“蒙玉靈…”見她瞠目,不由發笑,“還有戚寧恕。”

聞明月大愕:“戚寧恕不是死了嗎?”

“活好好的呢。”辛珊思再次懇請:“幫我們把那十家盯緊,尤其是離得遠的幾家。我現在就怕走漏了風聲,那幾家再卷著家底跑了。”

“他們往哪跑?”聞明月還在想著戚寧恕,牽唇笑了笑:“我來之前收到的消息,往汝高、貢州、幽州、嶺州幾地的驛站,馬匹管控收緊。你說,誰這麼大能耐?”

辛珊思目光回到花樣上,蒙曜不錯,辦事靠譜。

她不回,聞明月也不追問:“你放心吧,那幾家問題不小,就是沒黎大夫這茬,一界樓也會盯死。至於消息,我這儘力幫忙掩。”

“多謝。”

“我也多謝你告訴我戚寧恕沒死。”沉默幾息,聞明月輕歎:“五裡大師和餘二真人都入世了,你們可知?”

辛珊思輕眨了下眼:“不奇怪。”

“希望彆出什麼事。”聞明月是真擔心:“對了,辛悅兒在她師父遲然死後,跟了坦州城達魯花赤客烈亦·納海,沒名沒分的那種。”

什麼?辛珊思愣住。

一界樓的重心不在官家,這消息他們也是才得曉。聞明月蹙眉:“你外祖家最近日子不太好過。辛悅兒借了納海的勢,著人施壓弘江城官衙。弘江城官衙雖礙於你的身份,不敢做得太過分,但隻要揪著洪家的錯就會狠咬一口。幾日前因為一幅畫,你大舅二舅被抓進牢裡待了兩天,是沒受大罪,但要隔差五的這麼來一回,人肯定頂不住。”

辛珊思凝目,合上花樣本子:“我知道了,多謝。”辛悅兒真是出息了。不過納海會縱著她,應也是想宣泄一番。遲然大望縣失利,可是折了他不少人。

“不謝。”真要說謝,也該是她。聞明月看著閻晴,想著等在城裡的花非然。因為閻晴,她終於有勇氣直視花非然了。直視後,她發現坦蕩麵對自己的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堪。相反,她現在沒了糾結、抵觸、彷徨,整個人都很輕鬆。

“麻煩一界樓幫我帶句話給我外祖。”

“好。”

午正,一匹快馬官道疾馳,離隴西旺山驛站還有七八丈,馬上人就喊了起來:“換馬…”

布在驛站的兩個密宗僧人衝出來看了眼,立時轉身讓驛站放馬。鷹來,領馬群沿官道繼續往西北。待圖八一行趕至時,直接棄了坐下馬,去追跟著鷹跑的馬群。

尺劍上了一匹馬,整好藥箱後俯下身追上圖六,與他並頭跑:“我都不知道驛站竟有這麼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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