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1 / 2)

大年初一,崇州城雨雪停了。天沒亮,荀家屯的娃子就背著布兜,成群結隊地挨家挨戶拜年。地上的泥被凍得結結實實,他們一路嘰嘰喳喳蹦蹦躂躂,彆提多歡喜了。

“風大夫過年好!()”

聽著這一齊聲地唱,風笑笑得眼都快沒了:噯噯,你們也好你們也好,都是好孩子,康康健健百病不沾。?()_[(()”從布袋裡掏出一把繡囊,“一人一個,這是你的這個是小靈花的…”

洪南楓與大兒站在院裡看著那幕,麵上流露著向往。陸耀祖背手慢步來到兩人身邊:“有些年頭沒見著這景了。”

對,就是“景”。稚童純真,穿著新衣新鞋,臉上無愁苦笑聲咯咯嘻嘻。平淡嗎?平淡。但這份平淡卻與洪南楓一直以來在心中勾勒的清平異常貼合,叫他一時間有些舍不得挪眼。

“謝謝風大夫,”一群小童站成一排,鞠躬道彆。

風笑相送幾步:“你們慢點,都小心點腳下。”

東廂南屋,凡清醒來就發現枕下被塞了幾個繡囊。他爬起,神情嚴肅地挨個查看。幾個繡囊裡的東西幾乎是一樣的,小小巧巧的金銀豆子和牛乳糖。

是誰把它們塞到他枕下的?這一覺睡得太沉太沉,他竟然一點都沒察覺。

洪華勤進屋,見小活佛擰著小眉頭坐在炕上出神,露了笑:“凡清師傅,新年吉祥!”

一下悟了,凡清忙掀了被子站起,豎手回禮:“大表哥,新年吉祥!”他差點忘了,今天是過年。師兄有交代,他過年這天要穿袈裟。

走到炕邊,洪華勤從袖中取了隻繡囊出來:“這個給你壓歲。”

凡清一愣,遲疑了稍稍,看了眼散落在腳邊的幾隻繡囊,放下豎著的手,鄭重地去接:“多謝大表哥。”

“不用謝。”

許是昨晚歇得晚,今日黎久久醒得比往常要晚上大半時辰。辛珊思兩口子落得輕鬆,悠悠閒閒地用了頓早飯。

天沒開晴,陰颼颼的。黎上在喂閨女吃完一小碗雞蛋羹後,便抱著她跟華啟去了東廂,聽聽他們對盛冉山那的看法。女眷聚在廚房裡,說說笑笑準備午飯。

“年尾年頭就這麼點事兒,吃完睡睡醒了吃。有時我也是真理不明白,你說開春耕種秋裡收糧,累得一把子骨頭都要散了,也沒舍得弄多少好東好西吃。反倒過年了,清清閒閒,家家戶戶但凡屋裡頭有的,哪頓不見葷腥?”葉明麗將一顆白菜心放到盆裡。

錢英笑回:“這也沒辦法,農忙時候,心思力氣全撲地裡了,哪來空忙吃的?”

“侍弄田地最是苦,麵朝黃土背朝天。”李阿婆是在兒子撒手走了後才把田地佃出去,那以前她都自己個種:“老天爺開眼了,風調雨順,忙碌一年下來那還能剩下點。要是不開眼,那一家老小幾年都可能沒頓飽飯。”

洪老太接過話:“所以呀,有的吃咱們都得珍惜。糧食多精貴!我活到這歲數,反正是怎麼也瞧不順眼把鋪張浪費當排場的人兒。”

() 坐在灶膛後的辛珊思,將烤好的幾顆栗子遞向冰寜:“中午咱們煮飯,炕鍋巴吃。”()

行,飯鍋頭上放幾個豆包。錢英喜歡糯糯嘰嘰的東西,豆包正合她胃口。

?本作者七月犁提醒您《堅定不移地做個路人甲》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方淘好米,家裡來客了。再見到菲華,薛冰寕很是驚喜:“怎麼是你們?”

嶽紅靈與薛冰寕互道了新年好後,便朝著站在她後的閻夫人行禮:“我們來得突兀,還請您莫怪。”

看著院門外三人,辛珊思是意外又不意外,眉開眼笑地請人進來:“不怪不怪,你們來得正是時候,我們米還沒下鍋。”

“我再去加兩碗米。”薛冰寕說著就跑往廚房。黎上走出東廂,目光與察罕對上,頷下首。

察罕拱禮:“黎大夫,我們又見麵了,打攪。”自在猛州城他半夜去豐喜客棧求見這位,到今日,短短不足五月,沁風樓沒了,陰南山被剿。這是他曾經想都不敢去想的,可現在全成真了。

他永遠忘不了誠南王的人推開猛州沁風樓大門的那一瞬,自己胸膛裡的那顆心有多緊張。明明早有準備,但那一刻他仍不太敢相信他真的可以帶著菲華不用豁出命就能脫離沁風樓,他怕極了一切都是一場夢。

“小姐兒呢?”菲華很歡喜那個白白胖胖的奶娃娃。

“跟她小師叔在玩。”黎上回。

小師叔?嶽紅靈知道是哪個了,西佛隆寺的小活佛,凡清。

辛珊思請三人到堂屋說話,梁凝盈給沏了茶。滿繡裝了幾盤糕點,端過去:“你們慢用。”

“勞累您了。”嶽紅靈屈膝福禮。

菲華目送人出去,笑著回頭道:“這地方真不錯。”去年他們到崇州的時候,也著中人打聽了,可惜荀家屯附近沒在售的宅子。

“屯子裡的人也很好。”辛珊思端茶敬他們:“恭喜你們。”

三人忙端杯站起,嶽紅靈說話:“沒您二位出手,我們難有今日。這份恩,我們銘記於心。他日您二位若有差遣儘管開口,我們定全力以赴。”

“言重了。”黎上道:“你們拿金銀求醫,我醫病收診金藥錢,這是你情我願的交易,其中並不摻雜恩義。至於收拾沁風樓和陰南山,那跟你們無關,這是我們自己的事。”

“理是這麼個理,可在我們看來,確是沒有您二位就沒有我們的今日。”嶽紅靈仰首把杯中茶一飲而儘,她是個活泛人但也認死理。誰對她有情有義,她就跟誰掏心掏肺。

菲華與察罕也將杯中茶喝了,三人落座。辛珊思提壺親自給他們倒茶:“昨晚放炮仗了嗎?”

“那哪有不放的?”嶽紅靈笑說:“多好的日子!放放炮仗,嚇走邪祟,咱們以後就都如意順遂。”

菲華攥著杯,遲疑稍許,看向黎大夫道:“您還記得坦州城沁風樓的掌櫃綺月嗎?”

黎上眉蹙:“記得。”

“昨個傍晚,她領著幾個姑娘到崇州了。”菲華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判綺月那個人,緋色和常姐姐的死賴她,但坦州沁風樓能順利關門也

() 多虧了她。“誠南王的人摘了坦州沁風樓的牌匾離開後,樓裡的暗刀並不打算依令解散樓裡的姑娘。是綺月假意迎合他們,極力主張圈著姑娘們另起爐灶,然後趁著那些暗刀不防備,下毒將他們殺害。姑娘們這才得以離開。”

辛珊思小抿了一口茶:“她是怕黎大夫不給她解熾情嗎?”

“也不是怕。”菲華道:“緋色私下尋黎大夫的事,早有恩客告到她那。她沒阻止,也是存了一絲念想,想看看黎大夫能不能幫緋色解了熾情。故緋色之後跟她告病,她也就順著應了。

隻她萬萬沒想到,方來樓裡不久的紅妍是個笑裡藏奸的主,偷聽了緋色和常姐姐說話,將事直接告到了暗刀那。暗刀將常姐姐殺了,她才曉得緋色的事情敗露。未免招暗刀懷疑,她隻得強撐起門臉來做狠人。紅妍也已經死了,跟樓裡的那些暗刀死在同一晚。”

原是這般,辛珊思輕吐一氣,垂目看沉在杯子底的一葉碎茶。

菲華深吸,壓下心裡的苦澀:“昨晚上,我陪綺月喝了幾杯。她醉後哭哭笑笑,話倒過來倒過去,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說要早知道沁風樓和陰南山倒得這般快,她絕對會在緋色剛找上黎大夫時就出手阻止。這樣,緋色就不會死了。她說我們這些人自小無父無母,隻有一塊長大的姐妹。她拉著我問,紅妍為什麼那麼狠?”

“都是在苦水裡泡著長大的。”嶽紅靈仰起首,憋回眼裡的晶瑩:“綺月在知道菲華熾情已經解了,先是笑,然後又失聲大哭,哭得跟個孩子一樣。”說完,她抽了下鼻看向主位,“不過我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給綺月說好話。”

辛珊思心一動:“不是來給我們拜年的?”

“是來拜年的。”嶽紅靈也直接:“但還想問問您盛冉山那是個什麼打算?”

桌下,辛珊思用腿杵了一下黎大夫:“你們有想法?”

嶽紅靈與妹妹對視一眼,複又看向閻夫人:“不瞞你說,我們是有點想法,但這想法成不成還要看您這怎麼安排。”

“你們是要在盛冉山那建客棧?”黎上問。

察罕乾脆:“是。”

真是盼什麼來什麼,辛珊思轉頭看黎大夫。黎上彎唇,示意她應。她也不扭捏,立時衝三人點頭:“可以。”

喜不自禁,嶽紅靈沒想到會這般順利,一時間有點不知該怎麼表示:“我…我”端茶杯站起身,保證到,“我嶽紅靈絕不糟踐您二位的地兒。”

“行,我們等著見證。”辛珊思也站了起來,拉上黎大夫:“走,我帶你們去看看我們對盛冉山那的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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