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哭窮哭遠的白居易,窮困潦倒,連兒子都餓死的杜甫......
白居易太久遠,端看李白杜甫他們,譚昭昭買破舊宅邸還有個原因。
待到他們到了長安,居無定所時,能有一處地方,給他們遮風擋雨。
這群憂國憂民,一生落拓,留下瑰麗詩句的大詩人們......
譚昭昭隻一想到,就止不住的激動。
將打算細細道來,“我打算留三成的錢,用來應急,平時花銷嚼用。其餘的錢,全用作買宅邸,修葺所用。隻要修葺好一座宅邸,僦給人之後,手上就有開支所用的錢,用作修葺下一間宅邸。若是有連著兩間破舊的宅邸就好了,一並買下,也方便修葺。連在一起的宅邸,謹慎挑選守規矩,喜潔,品性好的住戶,哪怕每個月少要幾個錢,愛惜屋子,能將整個坊的風氣改變一二,宅邸的價錢,說不定就漲上去了,總體算起來,還是劃算。”
張九齡聽著譚昭昭侃侃而談,她不會寫詩,字也寫得一塌糊塗。但她此時臉上泛發出來的光彩,讓他目眩神迷。
此次來長安考試,整個韶州府,就張九齡一個鄉貢。
大唐雖抑商,卻萬萬離不開商。
韶州的貧瘠,皆因為商路不通。
百姓窮苦,哪能讀得起書?如此循環往複,永無出頭之日。
譚昭昭道:“大郎若是不介意,明朝我們就一同隨著方牙人去再看一看,大郎選一處出來。看哪處合適。”
張九齡輕頷首,忍笑道:“好,明日我反正無事,陪著昭昭一同前去。昭昭早就約好了方牙人,其實早就打定了主意,隻同我說一聲罷了。”
譚昭昭笑道:“我其實呢,已經很客氣了。不然的話,我昨日就直接將宅邸定了下來。”
張九齡不見生氣,溫柔道:“昭昭是用嫁妝的錢,當是你自己做主,真算起來,我還白住了昭昭的宅邸呢。”
以前張九齡補給了譚昭昭一大筆嫁妝,這時她絕口不提,朝他抬起下巴,佯裝趾高氣揚地道:“那大郎可得注意了,要是惹惱了我,仔細我將大郎趕出去!”
張九齡哈哈笑,選了一顆棗,遞到譚昭昭的嘴邊,她就著他的手喀嚓吃了一口。
棗又脆又甜,譚昭昭吃了一半,張九齡將餘下的一半,輕咬了一塊。
譚昭昭愣了下,眨著眼睛去看他。
張九齡迎著她的目光,拿著棗的手停留在半空,接著坦然而然繼續吃了起來。
譚昭昭便收回了視線,他既然不嫌棄,她就隨了他去。
其實張九齡先前在考慮宅邸的事情,他哪真能讓譚昭昭將嫁妝都拿出來,想著要如何多出一些錢,讓她自己能多留些在手上。
而且張九齡深信,以譚昭昭的聰明與考量,錢在她手上,定會帶來更大的益處。
見譚昭昭吃得香甜,他不由自主隨著她一起吃了起來。
等到發現時,他並未感到不妥與嫌棄,跟吃自己的棗一般自然而然,並不分你我。
張九齡默默把玩著棗核,胸口浮起陣陣莫名異樣的情緒。
仿佛昨夜儘情歡愉之後,那股彌久不散的悸動與思念。
酸楚溫柔在心底來回輕晃,晃得他周身都開始不安躁動。
扔掉棗核,張九齡緊擁著譚昭昭,在她耳邊輕喚昭昭。
譚昭昭抬頭去看他,張九齡順勢俯下頭,密密親吻上去。
今夜的彎月,隻剩下了一道細眉般,在雲層裡若隱若現。
清冷的月輝透過窗欞,葦席上,投下連在一起的人影,不時輕晃。
彎月顫巍巍,終於來到了窗欞邊,一閃,又躲進雲層裡不見了。
大氅罩著兩人,立在窗欞前。
譚昭昭手撐著牆壁,仰望天邊月。張九齡伸手轉過她的頭,繾綣地親,如何都不夠。
月影淡去的瞬間,葦席上的影子,顫抖著晃了晃。
沒一陣,月亮穿過雲層,葦席上的影子,時而搖晃,時而轉變了方向,始終融為一體,從不曾分開過。
直到將近黎明時,方聽到絮絮低喃。
“昭昭可累了,吃些棗補補力氣。”
“可要再吃些蜜餞,蜜餞甜,隻甜不過昭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