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萬字更新(1 / 2)

楊清寧支開小瓶子, 獨自到永壽侯府調查,誰知遇到第一個坎兒,竟是侯府的紈絝公子。一顆石頭打在他的膝蓋上, 差點讓他栽個跟頭。

陳慧見狀‘哈哈’笑了起來, 輕蔑地說道:“還什麼掌刑千戶,竟一點武功都沒有,東廠這是無人了嗎?”

楊清寧四下看了看, 找了塊石頭, 一瘸一拐地走過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隨後卷起褲腳查看膝蓋的傷處,膝蓋上一大片的淤青, 過一會兒應該就會腫起來。

期間楊清寧甚至連看都未曾看陳慧一眼。

陳慧看著楊清寧的動作, 不禁微微一怔, 再看他臉上的神情,不惱不怒,很是平和, 就好似受傷和被嘲笑的不是他。不知為何心中有絲惱怒,很想親手撕碎他平靜的表象。

楊清寧平靜地檢查完傷勢, 抬頭看向帶路的侍衛,徑直說道:“你去告訴陳統領, 就說本官在貴府被人所傷,行動不便, 讓陳統領到這兒聽本官說話。”

帶路的侍衛見狀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上前陪笑道:“千戶,讓小的扶您過去吧。”

“今兒本官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坐下了。對了, 你要是有空,就再跑一趟應天府,替本官敲一下堂鼓,本官要狀告侯府五公子毆打朝廷命官。”楊清寧依舊未看陳慧一眼,自顧自地說道:“你們要覺得本官人微言輕,不去也成,待會兒會有東廠衙門的人過來,讓他們直接請廠公跟侯爺對話也可。”

楊清寧的無視本就讓陳慧不爽,之後的威脅更是挑起他的怒氣,眼神微微眯起,語氣不善地說道:“你一個小小的掌刑千戶,竟敢在侯府撒野,還真是找死!”

“本官就算官位再小,那也是朝廷命官,除了皇上應允,無人能對本官動手,否則就是觸犯了國之律法。五公子也算讀過書的人,這點道理都不懂?”

楊清寧終於抬頭看向陳慧,眼神中帶著幾分輕視,笑得也是意味深長,“原本本官還有些懷疑,覺得是偵查出了差錯。如今看來,以侯府這樣的做派,還真保不齊能做得出來。”

雖然並未聽懂楊清寧的話,卻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不妥,陳慧眉頭一擰,問道:“你這話是何意?”

“本官是什麼意思,五公子不懂,陳統領懂。”楊清寧再次看向帶路的侍衛,麵色一冷,道:“還不去通稟?”

侍衛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楊清寧語氣中赤裸裸的輕視,讓陳慧心中的怒火升騰而起,抽出腰間長劍,直指楊清寧,冷聲道:“你信不信,就算此刻殺了你,皇上也不會拿我如何。”

楊清寧瞥了一眼長劍,依舊麵不改色,就好似劍尖指的不是他一樣,道:“有一點本官很是奇怪,想讓五公子幫本官解惑。”

陳慧聞言高漲的怒氣一滯,下意識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明明都是侯府的公子,為何五公子與陳統領相差這般大?簡直是天壤之彆!”楊清寧這話直指要害,仿佛嫌陳慧心中的怒火不夠大,非要扇扇風、澆澆油。

侍立在陳慧身旁的侍從,忍不住替楊清寧擦了把冷汗,東廠的人在侯府竟還這般囂張,這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嘛!

陳慧被氣得臉色鐵青,長劍往前送了送,直指楊清寧的咽喉,怒道:“你找死!”

楊清寧依舊麵不改色,直視陳慧的眼睛,“五公子信不信,你這一劍會成為侯府的催命符。”

陳慧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一個不男不女的下賤東西,也敢口出狂言,真是可笑!”

楊清寧的神色也冷了下來,“本官正在查秦流被害一案,其中就牽扯到陳統領,若今日本官死在這兒,那就是侯府殺人滅口,這圖謀不軌、意圖行刺皇上的罪名,恐怕侯府是逃脫不掉了。”

陳慧聞言臉色大變,“你這混賬竟敢誣陷侯府……”

“不是本官,是五公子。”楊清寧打斷陳慧的話,接著說道:“任性跋扈,胡作非為,除了給自家帶來災禍,你還能做點什麼?侯爺一世英名,遲早毀在五公子手中。不,不止是侯府,應該是整個陳家,都將毀在五公子手中。”

“你!”陳慧被氣得哆嗦,手裡的劍都拿不穩了。

“怎麼,五公子這是惱羞成怒了?”楊清寧譏諷地看著他,“隻有無能之人,才對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動刀動槍。也隻有無能之人,才不顧家族興衰,隻圖自己痛快。”

陳慧被陳訴寵得任性跋扈,心性卻算不上壞,就好似沒長大的孩子,就知道調皮搗蛋,若當真讓他去乾壞事,他不會去乾,所以楊清寧才能廢話到現在,若換成那些壞事做儘的人,早一劍把他了結了。

“好一張利嘴!”陳慧被氣得咬牙切齒,手中的劍卻並未再往前分毫。

楊清寧感到一陣好笑,但凡不是陳慧會武,他又傷了腿,早就將這個熊孩子按在地上,狠狠收拾一頓了,“五公子不服氣?要不要比試比試?”

陳慧把唬人的長劍收了起來,“怎麼比?”

“五公子可讀過書?”楊清寧故意用輕佻的語氣說話,讓陳慧始終保持怒火中燒的狀態,無法冷靜地去思考,這樣他就能一直掌握主動權。

“自然!”陳慧俯視著楊清寧,若非聽進去他剛才那番話,怎會聽他廢話到現在。

“那本官便考考五公子,請仔細聽題。”楊清寧之所以在這裡跟陳慧浪費時間,一是擺脫現在的困境,二是為了等陳鈺過來。

陳慧聞言頓時集中精神,支著耳朵聽著。

“樹上七隻猴,地上一隻猴,請問一共幾隻猴?”楊清寧的語速很快,這是這道題能難住人的關鍵。他記得這是2001年春晚小品《賣拐》中的情節,出題的是趙本山,答題的是範偉。

陳慧眨眨眼,以為自己聽岔了,出聲問道:“你再問一遍?”

陳慧的問話拉回了楊清寧飄遠的思緒,又快速地重複道:“樹上七隻猴,地上一隻猴,請問一共幾隻猴?”

陳慧這次聽得很清楚,不禁被氣得咬牙切齒,手指又按上了劍柄,“混賬東西,你敢羞辱我!”

“本官絕無此意!”眼看著長劍又要出竅,楊清寧急忙說道:“還是說五公子回答不出,故意裝作氣怒的模樣?”

“答案是八隻猴!”陳慧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此簡單,你還敢說不是羞辱!”

“五公子答錯了。”楊清寧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陳慧臉上的神情一滯,隨即說道:“怎麼可能!樹上七隻猴,地上一隻猴,七隻加一隻,就算是三歲的孩童也能算得出來,怎會出錯?”

“五公子,本官在出題之前便提醒過你,要仔細聽題,本官方才是說樹上騎隻猴,騎馬的騎,地上一隻猴,這一隻加一隻,是兩隻才對。本官說五公子答錯,可有什麼不對?”

陳慧聽得一陣張口結舌,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就好似調色盤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是你沒說清,不算!”

其實方才聽陳慧說羞辱他時,楊清寧心裡就開始後怕,無論是七加一,還是一加一,這都是三歲孩童都能答得出的問題,他卻出給陳慧,而陳慧還沒答出來,這還不是羞辱?好在陳慧被氣得失了理智,又沒接觸過這樣的題型,所以沒有回過神來,否則單憑他手裡的那把劍,楊清寧的小命就沒了。

“好,那本官再出一題,請五公子仔細聽題。”楊清寧抹了抹手心裡的冷汗,再次強調了一遍。

陳慧全神貫注地看著楊清寧,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雖然……但是……楊清寧一看陳慧這副模樣,就忍不住想笑,不過為了小命著想,他還是忍住了,“十三個人捉迷藏,捉到了十人,還剩下幾人。”

陳慧看著楊清寧,用手比劃道:“十三是十三,十是十,對嗎?”

楊清寧憋笑憋得很辛苦,點頭說道:“對。”

陳慧斬釘截鐵地答道:“還剩三人!”

“答錯。”上一題主打一個出其不意,可有了經驗的陳慧依舊答錯了,屬實是楊清寧沒想到的。

陳慧眉頭擰成了麻花,“十三減去十,就是三,哪裡錯了?”

楊清寧本想讓陳慧找回點麵子,以免他惱羞成怒給他一劍,不曾想竟是這般結果,“十三人捉迷藏,其中一人要捉,另外十二人藏,捉到十個,應該還剩兩人才對。”

陳慧聽完,臉色漲得通紅,沒想到如此簡單的題目,自己居然答錯,心裡開始自我懷疑,嘴上卻說道:“你再出,我一定能答對!”

索性陳鈺還沒來,楊清寧便決定陪陳慧玩一會兒,想了想道:“青蛙為何跳的比樹高?”

“青蛙……”陳慧抬起兩隻手比劃了下,確認一下楊清寧說的和他想得是否為同一物種,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又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大樹,好看的眉毛越皺越緊,重複道:“青蛙為何跳的比樹高?這怎麼可能,樹那麼高,青蛙那麼小……”

楊清寧見狀憋笑憋得臉通紅,方才被打傷的惱怒也消失不見,這個五公子蠢萌蠢萌的,較起真兒還真有點可愛。

陳鈺今日不當值,正在書房裡看書,突聞東廠掌刑千戶上門找他,便知是楊清寧。就在不久前,宮中有人來給他通過氣,說東廠的人找過吳乾軍,秘密交談了許久,又找了六月初八當值的禁衛軍查問過情況。如今楊清寧登門,在他的意料之內,他也想瞧瞧楊清寧都查到了什麼,於是在下人通報後,便讓人帶他到院子裡,不曾想竟出了意外。

聽完侍衛的回報,陳鈺皺緊了眉,道:“混賬!五弟年紀小,不懂事,你為何不攔著點?”

“小的哪能攔得住少爺。”侍衛苦笑著說道:“統領,您快去瞧瞧吧,若再不去,指不定那東廠的人就沒了性命。”

“若真出了事,我絕饒不了你!”

陳鈺沒再多說,快步朝著花園走去,本以為就算看不到楊清寧的屍體,也定是被打得頭破血流,不曾想楊清寧好端端地坐在石頭上,陳慧則在一旁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小聲地念叨著什麼。

想了半晌,也沒想到答案的陳慧終於惱羞成怒,“這不可能,你在戲弄我!”

楊清寧挑了挑眉,道:“答案是樹不會跳,無論青蛙跳多高,樹都不會比青蛙跳得高。”

陳慧神情一滯,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

“五公子覺得本官說的可有哪裡不妥?”

陳慧的臉色變了又變,傲嬌地說道:“今日算我輸,改日我們再比。”

楊清寧好笑地點點頭,道:“不過五公子傷了本官,是否要向本官賠禮道歉?”

陳慧看了一眼楊清寧紅腫的膝蓋,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走上前塞進他手裡,臉色漲紅地說道:“這是賠禮,道歉不可能!”

說完就走,腳步飛快,就好似後麵有人追他一樣。

楊清寧看得一陣好笑,慢條斯理地將銀票整理好,毫不客氣地揣進懷裡。他大致瞄了一眼,這都是一百兩一張的銀票,約莫有七八張的模樣,這與他來說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傷受的還真是物超所值。

陳鈺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沒曾想向來難纏的陳慧,竟被楊清寧輕易拿捏。回想前段時間,徐珍兒對他說的話,他不禁心生警惕,看來他是小瞧了這個嘴上無毛的小太監。

陳鈺走了過去,略帶歉意地說道:“五弟胡鬨,傷了公公,實在抱歉,還請公公看在他年紀尚小的份上,不要放在心上。”

若他沒記錯,陳慧比他還大上兩歲,陳鈺這麼說純粹是沒想過他會揪著不放,可見陳鈺雖然臉上帶笑,心裡也是瞧不起他的。

楊清寧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陳統領言重了,五公子年紀小,不懂事,咱家怎會跟他一般見識,隻是咱家有要務在身,如今卻受了傷,若在期限內無法完成任務,咱家可不好交代。”

陳鈺看了一眼楊清寧的膝蓋,轉頭看向候在一旁的侍衛,道:“還不快去請大夫。”

侍衛回神,忙應聲道:“是,統領。”

陳鈺又轉頭看向郭順,吩咐道:“去讓人抬頂轎子過來。”

“是,統領。”

陳鈺四下看了看,走到楊清寧近前,徑直問道:“公公今日來找我,可是案子有了進展?”

楊清寧點點頭,道:“確實找到些線索,所以才來尋統領請教一二。”

陳鈺試探地問道:“公公查出了什麼,可能說與我聽聽?”

“在回答統領之前,還得先請統領回答咱家幾個問題。”楊清寧同樣在試探。

“此案事關皇宮安全,身為禁衛軍統領自然要全力配合,公公儘管問便可,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楊清寧有些驚訝,沒想到陳鈺竟然這麼好說話,一般遇到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對方另有所圖。

楊清寧直接問道:“來侯府之前,咱家去了趟禁衛軍的值房,和吳副統領聊了幾句,得知六月初八晚間值守的是統領,統領可有印象?”

“六月初八?”陳鈺眉頭微蹙,想了想道:“時間有些久,我記不太清。不過禁衛軍的輪值在登記冊中都有詳細記錄,若上麵寫著是我當值,那便是我當值。”

楊清寧接著問道:“六月初八的亥時末到子時初,統領在何處?”

“亥時末到子時初?”陳鈺反問道:“公公為何特意問這個時間點?可是與秦流被害有關?”

“根據現有的線索,咱家推測秦流的死亡時間就是六月八日的亥時末到子時初,所以才這般發問。”楊清寧沒有隱瞞的必要。

陳鈺皺緊眉頭,道:“公公問我在何處,是懷疑我是凶手?”

楊清寧正要說話,兩名家丁抬著轎子走了過來。

陳鈺見狀出聲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公公隨我去流光院一敘。”

“也好。”楊清寧扶著石頭,撐起了身子。

陳鈺轉頭看向家丁,道:“還不過來扶公公上轎?”

家丁聞言連忙上前,一人一邊,扶著楊清寧上了轎子。

家丁想放轎簾,被楊清寧阻攔,“難得來一次侯府,正好欣賞欣賞景致,這轎簾就彆放了。”

家丁看向陳鈺,見他並未阻止,這才應了聲,兩人合力抬起了轎子。

轎子很穩,可惜楊清寧不是個享福的命,在現代暈車也就算了,在古代竟然還暈轎子,這就讓他很是無語。

這剛進流光院,楊清寧便叫停了轎子,強忍著胃部的不適,一瘸一拐地下了轎,都等不及讓人扶。

見他臉色不好,陳鈺的眼睛閃了閃,關切地問道:“公公臉色不好,可是哪裡不適?”

楊清寧苦笑著說道:“咱家就是個卑賤的命,實在坐不得這轎子,隻能勞煩統領扶咱家一把了。”

陳鈺一怔,沒想到楊清寧竟然這般要求,猶豫片刻後,走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公公的腿是五弟傷的,扶公公是應該的。”

楊清寧最擅察言觀色,哪能看不出陳鈺的虛情假意,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們都是一樣,表麵笑嘻嘻,心裡罵唧唧。

“統領雖身居高位,卻能做到體恤部下,怪不得如此得人心,咱家佩服!”

見他笑得意味深長,陳鈺微微蹙眉,“公公此話怎講?”

楊清寧故意靠著陳鈺,將身體的重量全部交給陳鈺,道:“咱家去班房問話,也就是六月初八晚間當值的禁衛軍,在秦流遇害時,他們都在做什麼?統領猜猜,他們是如何回答的?”

陳鈺有一瞬間的皺眉,隨即平靜地問道:“如何回答?”

兩人一邊走一邊交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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