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2E22–七月–長溝流月』(2 / 2)

垂簾再次晃動,這次走出的是另一位女性,她手裡同樣提著一紮罐裝啤酒,臉上滿是笑意:“你們絕對猜不到剛剛月山說了什麼,問得月野老板人都愣了哈哈哈!”

“什麼什麼?”

“月山說了什麼?”

“啊等等……!”月山徒勞地試圖阻止她。

“我去問能不能外帶點酒的時候,月野老板娘問我要什麼,隨口說了句最近進了點好酒,月山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那有沒有……呃,一個我沒聽懂的洋文,然後老板娘站在那裡人都暈掉了哈哈哈……!”

“我說的是桑塞爾(Sancerre)而已啦——嗚,不要笑了!”

*

二之前宅。

“高明,叛徒。”

“哥哥,太壞了。”

麵對兩個小孩子的控訴,諸伏高明默不作聲地把打包回來的烤串和小吃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兩個小孩子聳聳鼻子,火速改了口。

“高明哥,辛苦了~”

“謝謝哥哥!”

等兩隻小饞貓啃上烤串,現場的空氣才平和起來。諸伏高明一邊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好說話、對兩個蹬鼻子上臉的小孩子太寬容了,一邊解釋了一下為什麼居酒屋裡就該結束的同窗會會跑到家裡再來一輪:“……媽媽說,她們都好多年沒見了,要再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

兩個人抱著烤串啃得嘴角流油,臉頰上都沾到了芝麻粒,一點抬頭的意思都沒有,隻是敷衍地哼了幾聲作回答。

諸伏高明:……嗯……

切開黑的兄長沉吟了一會,等兩個小孩子吃得差不多了之後,扯了兩張紙巾挨個擦了擦臉和手。

“吃飽了嗎?”他輕聲細語地問道。

“我還可以吃兩串。”諸伏景光眼睛閃亮亮地看過來,旁邊的犬井戶締也不甘示弱,“我可以吃三串!”

“好,我知道了。景光,KIKI。”兄長麵不改色地團起紙巾,“媽媽那裡應該還有一盒,你們去看看吧。”

兩個非常好騙的小孩子歡呼一聲,噠噠噠地就跑進了客廳,然後不出預料地被逮捕,安排了跑腿的活用以贖身。

“KIKI醬~這邊這邊,倒一點酒!嗯嗯、我隻要七分滿就好啦……”犬井戶締手一抖,倒了個水麵與杯口齊平。

“景光醬,這裡這裡,快點給你媽媽滿上!”在自家媽媽無奈的目光下,諸伏景光被指使著是一點信號都沒收到,頗為認真地扶著啤酒罐倒了個完美的滿杯。

等從居酒屋裡帶回來的酒喝完了,在場唯一成年的男性也沒逃過跑腿的命運,被叫著去便利店再進一紮啤酒回家。

在諸伏老師苦哈哈地跑腿回來之前,女士們也沒閒著,從倉庫裡翻出的撲克牌和麻將在確認沒少張後通通擺上了桌子。

即使不需要倒酒,兩個過於可愛的小孩子也沒能跑掉。上家指使著去看一眼對家的牌,下家指使著去看上家手裡是不是有三個一樣的牌,最後還不認識牌的小朋友乾脆被抱在了懷裡,邊打邊教學。

“這個劃了一痕,然後下麵字很複雜的就是一萬……阿姨現在的牌不需要一萬,所以我們把它打掉——”

“和!”

抱著犬井戶締的女性當場炸毛:“月見,哪裡有人和一萬的啊!”

“哼哼,抱歉,我不僅和,我還是大和~”她對麵的女性得意地笑起來,把自己的手牌推翻,“清一色,立直,一發!”

因為是點炮,逃過一劫的下家和上家忍著笑,指使諸伏景光幫忙翻開了牌山最後幾摞的底牌:“景光醬,翻開來看一下有沒有裡寶牌……哈哈哈,Dora3!”

翻開來的裡寶指示牌裡有用的是九萬,對應的裡寶牌是一萬,而和牌的那家手裡有兩張一萬,再加上點炮的那張一萬,確實是Dora3。

再加上清一色,門前清立直一發,這牌的番數可不小了。

犬井戶締眨著眼睛,似懂非懂地看了看:“也就是說,月森阿姨輸得很大嗎?”

“我算算看……唔,也還好?起碼沒有被打飛。”

“這才東一啊!”

“東一被打飛不是很正常嗎……噗。”

“怎麼樣,KIKI要不要來我懷裡?”上家的女性笑著把牌推進牌河,衝著犬井戶締招了招手。

打牌這種事,當事人肯定很有意思,但小孩子看不懂也肯定想跑。在家長的默許下,幾位女性輪番上陣利誘,才勾著兩個小孩子留了下來。

比如說,選一個人跟著,幫著數錢碼牌,等一輪下來結算的時候,輸了不用小孩子掏錢,贏了分紅給錢去買零食。

犬井戶締思索了一下,拽了拽抱著自己的姐姐的衣袖,眼睛亮閃閃的:“下一把,讓我來試試看好不好?”

*

月光過於明亮實在不能說是一件好事,搓麻將的聲音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二點還沒停歇,而最初的新鮮勁過後,兩個小孩子早就困得不行了。他們縮在客廳的團蒲上,背靠著牆,頭挨著頭,還沒挺過兩分鐘,就坐著睡著了。

諸伏高明雖然也有點困,但比起兩個作息過於規律的小孩子來說還是好上了不少。

已經是這個時間段了,如果媽媽她們不打算玩個通宵,那今天的幾位女性客人說不定要留宿。想到這個,諸伏高明提前鋪床的時候多了一個心眼,把三個人的被褥全部連著一起鋪在了兩個小孩子的房間裡——現在看來剛剛好。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客廳,和溫柔地放輕了聲音的大人們打了個招呼,便從牆角把兩個軟軟的小孩子挨個抱走,擦過手臉後再換上睡衣,塞進被窩裡。

“唔……高明?”犬井戶締眼睛都沒睜開,隻是憑借著本能嗅了半響,小聲地呼喚了一句。

“嗯,是我。”諸伏高明低頭看過去,順勢親了親他的臉頰,以免某隻貓第二天跑過來抱怨,“KIKI,已經很晚了,睡覺……”

他的話還沒說完,確認過安全的犬井戶締就已經閉上了眼睛,一點都沒被隔壁傳來的大人們的模模糊糊的笑聲所影響,半點不猶豫地重新睡著了。

……或許這就是貓吧。

諸伏高明好笑地收回手,給兩個昏昏沉沉睡過去的小孩子掖了掖被子,又把電風扇調成一檔,弱風,接著定好時,才鑽進自己的被窩裡。

明天晚上就是追月祭了,他還是快點睡著,養足精神比較好——

畢竟今天早上,景光就已經興致勃勃地預定好了明天要去吃的小吃和行程,他這個作陪的是肯定跑不掉的,要記得帶上零花錢才行。

巧克力香蕉、刨冰、章魚燒、炒麵、今川燒、稠魚燒,再加上撈金魚、釣小球……

諸伏高明安穩地放在被子上的手動了動,不期然想起件事。

暗藍色的月光下,他突兀睜開眼睛,凝視了一會旁邊把自己埋在已經洗得乾乾淨淨、散發著陽光氣味的鋪蓋裡的兩個小孩子,他們睡得又香又甜,諸伏景光已經打起了小呼嚕,而犬井戶締則是蜷縮著身體,完全靠在了諸伏景光旁邊。

——他們兩個,今天晚上沒刷牙就睡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