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5E34–Day.5–上樓去梯』(1 / 2)

要做什麼……當然是做一些小小的壞事。

諸伏高明用帽子稍稍比劃了一下,遮在犬井戶締腦後,似乎打算將帽子重新戴在犬井戶締的頭上。不甚理解的大貓本能地低頭,打算先方便他動作再問個清楚。

遮住可能看過來的主廚的視線後,諸伏高明就著穿透吊花和盆栽投射進室內的陽光,非常輕柔、又不容錯認地親在了少年的唇角。

在他向後拉開距離時,犬井戶締本能地舔了舔被輕吻過的地方。

甜甜的,還帶著蜂蜜檸檬水清甜的味道。

一觸即離,觸覺輕柔的像是幻覺。

“……昨天就想說了,原來高明是這種會耍流氓的性格嗎?”明明很喜歡,連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犬井戶締卻還是不依不饒地指責他,“還是說,隻是想物理讓我閉嘴?太壞了——”

“你是這麼想的嗎?”諸伏高明拉長語調,饒有趣味地“哦?”了一聲,像是難得好心一般,沒揭穿他逐漸泛紅的臉色,隻是說出的話還是暴露了那份壞心思。他煞有其事地點頭,虛心懺悔起來,“說的也是,是我孟浪了。”

“發乎情,止乎禮。”他說得一本正經,甚至還裝模作樣地回憶了一下,“可是我記得,以前一直這樣……追著我“耍流氓”的,好像是你啊。”

“我有什麼辦法……你們又不肯給我舔毛。”說起這個,原本好奇扭扭捏捏的犬井戶締反而不害羞了,回答得理直氣壯,“明明是你們不負責任嘛。”

在貓科社會——或者說是貓科動物的社交中,舔毛是不僅是它們社交和溝通的重要手段,起到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的用處,同時也存在一種社交等級的上對下。

換句話說,這種舔毛行為大多發生在地位較高的個體對地位較低的個體表達關心、親近和支持。

所以……原來你一直拿這個(指問候吻)當舔毛的替代?

諸伏高明沉默一瞬。

不過這麼看來,這家夥還是暴露了點東西。以前純粹把親吻當做人類的“舔毛”,而現在……連“耍流氓”這種詞都說出來了的話……

“剛剛忘記告訴你了,KIKI。你之前舉的例子,全部錯誤。”黑發少年說,“我也是有私心的。”

明明已經狡猾地避開了那個話題,諸伏高明在猶豫過後,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答案托盤而出。悖逆法律,正義不容,卻毫無疑問是他心底最合適的答案。

“我會竭儘所能、”他沒有低頭,而是就著凝視那雙金色眼眸的動作,輕柔地按在犬井戶締的另一隻手上,鄭重地承諾,“不讓彆人帶走你。”

“……就算我真的做了壞事?”犬井戶締稍微歪了下腦袋。

在被某個具體的職業約束之前,他首先是一個普通人。而作為一個人類,諸伏高明固然是由求知欲、好勝心、對道德法律的敬畏和對正義的追求所驅動的軀殼,追溯其本質,卻是在具體的“家庭”中長大,內裡填滿了愛的柔軟的生物。

總有些東西淩駕於那些虛無又宏大的規則之上。

諸伏高明放下帽子,安靜地放在腿上,背脊挺直,另一隻相扣的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如果你完全明白了前因後果,卻仍然無視我的建議決定要做的話,那哪怕是壞事,也是你不容彆人扭曲的意誌。”

“當然,這不代表我會認為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他細微地皺了皺眉,語氣仍舊平穩,灰藍色的鳳眼裡色澤沉靜,“我會儘力阻止,而假如我失敗,你成功,那我們在這件事上的責任是相對等的。考慮到……”說到這裡的時候,他輕微地瞥了一眼犬井戶締,出乎意料地看見了一雙專注的金眸,“作為你的兄長,我的責任仍要重過你。”

“隻是,即使你犯錯,也應該由我來決定怎麼處罰、怎麼去彌補,而不是……”

他省略了一個詞,而犬井戶締心知肚明那是什麼。

好意外、好吃驚。

從來沒想到過說出這番話的,會是家裡最嚴格的高明。

犬井戶締輕輕地“唔”了一聲,一瞬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他就著相握的手,綿軟地靠向諸伏高明,在他白皙的臉頰上玩鬨般回了一吻。

並不是動物間表達親昵的整理毛發,而是純粹的、人類間表達喜愛和親昵的吻。

“不要擔心。”他聲音溫軟,從根源上斬斷了這個問題,“高明不喜歡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就著這個姿勢,犬井戶締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肩膀,目光無意識地落在兩個人相握的手上:“昨天不是都答應你了嗎……為什麼又在說這個?”

但你明明很喜歡聽的樣子。

溫熱的呼吸打在皮膚上,迫使諸伏高明不自在地側了側頭,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犬井戶締打斷。

他舉起兩個人握著的手,目光落在虛空,說出了一個諸伏高明不可能拒絕的請求。

“下一個項圈……買紅色的好不好?”他彎了彎小指,看著那條虛幻的紅線在陽光下微微晃動,“感覺會很漂亮。”

“……嗯。”諸伏高明輕聲說,“你喜歡的話。”

*

如何破解青島真味的血脈之謎,在諸伏高明指使犬井戶締去偷摸地搜尋建材送去鑒定後,便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要做的事隻有等待。

而另外一件事,如何找到青島真味犯案的證據並將她繩之以法……這件事讓犬井戶締雙眼發直不是沒有原因的,就連諸伏高明也感到了棘手。

單論能用的手段,他這裡有警犬(犬井戶締主動擔任)、有情報網(紮根於此的波稻提供)、有受害者親自出麵指認(指九條鞘),甚至連犯罪證據都有(彈殼)。可問題是,它們本身無法構建成邏輯鏈就罷了,偏生沒有一樣在法律上派的上用場……

犬井戶締已經風卷殘雲地吃完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正一邊咬著吸管,和杯底那層淺淺的果汁計較,一邊眼巴巴地看著諸伏高明盤裡基本沒動多少的意大利麵。

該說他是心大,還是沒心沒肺好呢?

沒什麼食欲的諸伏高明瞥他一眼,乾脆把自己的那份推給了他。

“你不餓嗎,高明?”心情愉悅之後,食欲跟著大漲,貓盯著餐盤裡幾乎沒被動過的意麵,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他喉結上下滑動,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隻剩嘴還在裝模作樣地矜持。

“天氣太熱了,沒什麼胃口。”諸伏高明正坐著,隨口說了個中規中矩的理由,格外體貼地發問,“KIKI能幫忙嗎?”

“舉手之勞~”犬井戶締搖著不存在的尾巴,一點都不嫌棄地從他那撈來了第二頓飯。他一邊吃,一邊不忘記用諸伏高明曾經的話來教訓他自己,“不過就這一次,即使是夏天高明也不可以很挑食,總是不吃飯胃會壞掉的。”

諸伏高明並不打算應他這段位低下的促狹話,隻是察覺到什麼般移開視線,看向餐廳的正門處。

小孩子們急促的足音由遠及近,玩鬨似的嬉笑聲也越來越真切,在女孩子的笑聲中,金發的身影和黑發的身影一前一後,跑進了小舟西餐廳。

是小舟潮和網代慎平,更年幼些的小舟澪似乎是落後了幾步,直到前麵兩個哥哥姐姐小跑時帶起的風都快平息,才喘著氣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