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2)

她,和她的她 韓七酒 10971 字 6個月前

程與梵今天來的早,接了個男性當事人。

西裝領帶,文質彬彬,據他遞來的名片上跟自我介紹的意思,他叫宋超,是個大學老師,今年剛剛三十五歲,在本市有房有車,現在是副教授職稱,結婚六年,有個兩歲的孩子..男孩,可謂是夫妻幸福家庭美滿。

程與梵手支著腦袋,漂亮話她聽得多了,真要跟這人說的這麼好,那還來找什麼律師,而且一般情況下在律所裡提及婚姻的人,多半要打的都是離婚官司,尤其是像這種相貌堂堂文質彬彬的男人,基本上接下來就會說些匪夷所思的話,讓你大跌眼鏡。

果不其然——

宋超問:“我妻子出軌,她在外麵養男人。”

程與梵“有證據嗎?”

宋超神色尷尬“我就是沒證據,不過我有男人的第六感啊,她肯定是出軌了。”

程與梵沒說話,旁邊的陳燃瞬間低下頭。

宋超見狀又問:“你們不信我?”

程與梵麵色如常,聲音淡淡的同他解釋“現在不是我們信不信你的問題,而是就憑你的這些說辭,哪怕到了法院,法官也不可能理會,宋先生..打官司呢,講的真憑實據,不是第六感,如果懷疑你的妻子,先要拿出證據。”

宋超皺起眉“她隱藏的那麼好,我怎麼可能抓到證據?那...要是我沒有證據,起訴離婚的話,怎麼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我的自身利益?對了!房子車子都是我買的,她一分錢沒出過,還有現在她沒有工作,都是我在養,要是離婚的話,孩子肯定歸我,這些年我給她跟她娘家的那些錢,能不能拿回來?能拿回來多少?”

陳燃沒忍住,問了句“你給你妻子跟她娘家多少錢?”

宋超“十萬吧,六萬是當年的彩禮。”

陳燃的臉當下就綠了。

小半個上午的時間全花在這一個人身上,陳燃差點兒就開罵——

“大學教授?大學教授就這個德性?我真是長見識了,要彩禮就要彩禮,還我給我妻子跟她娘家的錢,他怎麼這麼能說會道呢,我看啊...不是他妻子出軌,是他自己在外麵有人了吧,現在情人要上位,所以他才著急離婚,可是過錯方又不是女方,這要是離了..夫妻共同財產肯定是要對半分割的,真是又好色又貪錢!”

相較陳燃的憤憤不平,程與梵淡定的多,這會兒正盯著電腦目不轉睛。

陳燃有些好奇,湊過去瞄了眼——“汪園的案子啊。”

隨即歎氣說:“這姑娘真是可憐,家庭住址,學校身份統統被曝光出來,現在到處都是罵她的,但凡有個人在底下為她說句話,立馬就湧出幾百幾千個號追著罵,祖宗十八代都能罵一遍,我真是弄不懂,合著被強女乾的還有罪了?”

“水軍吧。”

程與梵隨便點開了幾個號,主頁內容全是空的,再看注冊時間都是這幾天。

陳燃立即反應過來“楚陽買的?這個王八蛋...”

...

汪園的事情越鬨越大,雖然現在楚陽被拘留,但目前尚在立案偵查階段,等一審開庭最起碼還要一個月,這段時間輿論會被炒到最頂峰,正義不正義沒人知道,因為背後的流量才是更多人的王道。

宿舍樓門口圍堵的都是記者,宿管大媽不堪其擾,直接拿鐵鏈把門鎖起來,往後再有人進來,必須亮學生證,確認是學生她才放行。

晚上還好能攔得住,白天學生要上課,就不怎麼好攔了,畢竟這門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都鎖著。

一個長衣長褲捂得嚴嚴實實的女孩從宿舍樓後麵繞過來,想趁人不注意趕緊進去,卻被一個男記者眼疾手快地抓住胳膊——

“汪園!是不是汪園?!”

女孩沒有人護身,男記者一喊,其餘人立刻跟著蜂擁而來,話筒跟攝像頭幾乎搗在她臉上,不知是誰,一把打掉她戴在頭上的帽子,又喊了句“是汪園!”

“放開我....放開我...”

好不容易堵到的人,哪能輕易放手,記者圍成人牆,將汪園困在其中,扯著嗓子近乎質問——

“你是啤酒妹嗎?”

“到底是楚陽強女乾你,還是你陷害他?”

“事後你有沒有拿他錢?”

女孩露出真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眼裡充滿驚懼。

一輛黑色的保姆車開過來停下——

“姐...她就是汪園。”文堯堯揪心道:“真的有幾分像。”

時也摘下墨鏡,眉心漸漸攏起“找兩個人過去。”

文堯堯領會“哎。”

保鏢身高體壯,二話不說直接把圍堵的人牆撕開一條口子,左右各一邊護著汪園,文堯堯這時從旁邊的樓梯過來,扯過汪園把人推進了宿舍樓門。

時也頓時鬆了口氣,彆開臉,她心裡煩,搖下車窗想透透氣,卻看見了離自己沒多遠的地方也停著輛車,而且從自己的這個角度看過去,駕駛座人的臉她看的一清二楚——

“怎麼是她?”

程與梵目光深邃,下意識去摸包,撲了空才想起來...煙抽完了,她還沒來得及去買,轉頭又從儲物格裡拿出戒煙糖,倒了兩顆進嘴。

正愣神兒的功夫,副駕駛車門突然被拉開,時也不請自來。

“聊聊?”

聊什麼?人生理想還是詩詞歌賦。

程與梵腦袋放空,莫名想起這句陳詞濫調卻又屢見不鮮的爛梗。

她的注意力被宿舍門口圍堵著的人牆吸引,方才汪園捂著臉卻依舊避而不及的樣子,讓程與梵想起多年前在少林寺看的十八銅人表演,各個銅皮鐵骨,刀槍不入,怒目瞪眼的瞬間凶神惡煞。

程與梵覺得自己似乎能聽見快門摁下又反彈回來的哢哢聲,忽然變得不安,像被人扼住喉嚨,窒息的不適感瞬間湧上心口。

這種時候,多喝水可以抑製。

副駕駛坐著的時也還在思索該如何開口,就見旁邊的程與梵轉動身子,眼睛到處梭巡。

不等時也反應過來她要乾嘛,這人突然朝自己俯過身,耳後的碎發被風帶起,擦過自己的唇邊...落下又升起。

一股奇異的果香竄入鼻尖。

時也驚詫,呼吸滯住。

一秒不到,程與梵撈過放在副駕駛儲物格裡的水,擰開瓶蓋,仰頭喝水,她喝的很快很急,嘴角有水滴溢出,很快一瓶水就被她喝完了。

空瓶子隨手塞,轉頭又在兜裡摸索,摸了半天,忽然想起什麼,把手從兜裡又拿出來,伸進座椅狹小的縫隙裡將掉在裡麵的戒煙糖拿了出來,倒了好幾顆送進嘴。

時也看著她,目光慢慢從驚詫變得疑惑,視線落在這人的窄額上,一層細密的汗珠滲出,額角的發絲都沁濕了。

“你不舒服嗎?”

程與梵微微抬起的下頜,不起眼的喉結因為瘦而稍稍凸出,由上自下地滾動,牙齒硌著戒煙糖,用力咬碎碾磨,細小的顆粒在齒間擦出嘎嘣嘎嘣的脆硬聲,待沒入咽喉時又聽得輕輕的一聲咕。

她沒接時也的話,直接跳過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

“你要和我聊什麼?”

時也覺得她好像不舒服,但現在好像又沒事了,匆匆幾秒根本分辨不了什麼...一時間,自己也弄不清剛剛究竟是錯覺,還是這人真的不舒服?

看著那些記者,時也問程與梵——

“你怎麼在這兒?”

“做法援。”

時也愣了下,雖然她沒做過律師這行,但有些東西也是知道,一般情況下法援都是選擇就近地點,海城大學在郊區了,往市裡就算開車也得兩個小時。

“你認真的?”

程與梵知道自己被看穿..也不慌,反問道——

“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時也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我拍戲啊。”

扯...

扯就扯...光你能扯,我不能啊?

兩人目光互視,看破不說破。

就挺小孩的,幼兒園級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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