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章(1 / 2)

她,和她的她 韓七酒 7330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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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十一年正月。

窗外冰封雪飄,儲秀宮內一片暖意融融。

眼看著,下個月就到了綿忻的周歲兒了,借著這過年的喜慶,宗親、大臣和廿廿母家鈕祜祿氏弘毅公家,都提早將給四阿哥的周歲賀禮送了進來。

這時候兒的綿忻還正是蹣跚學步的時候兒,諴妃親自拉著他的兩隻小手,在殿內四處走著,用那些新鮮的賀禮,引著他自己多邁步走動。

四喜則乾脆就膝蓋著地,跟在綿忻後頭,生怕四阿哥一個邁步不穩當,他也好能從後頭給接住嘍。

這樣的歡喜,叫人會恍惚之間覺著,人間最美好的一切,不過都在此了。

廿廿已然貴為中宮,皇上愛重,後位穩固,膝下又有兩位皇子……作為一個女子,這一輩子還有不滿足的去?

一屋子的喜氣盈盈裡,廿廿卻抬眸望向窗外。

從去年底到這個時候兒的這個冬天,是格外冷的。

去年和前年連著兩個暖冬,外頭的冰麵都凍不瓷實,皇上都不得不下旨暫停大閱冰技。今年的天兒冷,這便正好兒將前兩年都暫緩了的冰技大典重新隆重起來。從臘月間到正月裡,皇上已經連續多次大閱冰技。

冰技從不僅僅是冰嬉,冰技對於大清來說,更跟弓馬騎射一樣,是曾經能夠攻克險關、克敵製勝的法寶。故此皇上如此重視冰技大閱,便如同他去年親自數次親臨武舉殿試,親閱武舉騎射一樣,是對傳統的重視和繼承。

月柳從外頭走進來,抿嘴含著笑,輕盈地道,“奴才給主子道喜!鄂羅哩來報,說皇上又加封主子母家二爺兼任正紅旗漢軍副都統了。”

廿廿也是微微一怔。

去年九月皇上恩封和世泰為頭等侍衛,十一月升鑾儀使,那這一回就是連著的第三封了——中間都是每隔兩個月就是一封。

旁邊眾人都聽見了,這便都呼啦行禮,齊聲給廿廿道喜。

廿廿卻是輕輕扶額,“多謝你們。可是說實在的,我自己倒是有些腦仁兒疼。”

皇上對她母家的恩重,她如何能不感懷?隻是……二弟這般接連進封,難免有些顯得招搖了。

況且她二弟跟她阿瑪一樣,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機城府之人,平素又喜歡呼朋引友的,約略都有些不拘小節,這便叫廿廿不能不時時擔心二弟會落人算計了去。

——上回黃馬褂那件事,已足叫她懸心。

如今有心人若想捉她這一脈的把柄,二弟和世泰算是唯一的破綻。那些人不會放棄從這個點不斷進攻的。皇上這般連著進封,便隻會越加挑起那些人內心的不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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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神色之間的那麼微微一點的怔忡,還是沒能瞞過吉嬪的眼睛。眾人都散去之後,吉嬪特地留下來,陪著廿廿說話兒。

“……不管是什麼,總歸是好事。況且你家和二爺是正格的當朝國舅爺,皇上怎麼加封,都是應該的。也唯有這樣,才襯得起皇後娘娘貴為中宮的身份不是?”

廿廿當著吉嬪的麵兒,倒不用有什麼隱瞞的,這便歎了口氣,抬眸望吉嬪一眼。

“……今年在乾清宮和奉三無私殿裡兩回皇子宗親宴,綿愷回來都有些悶悶不樂。”

廿廿的話看似跟吉嬪的不是一回事,有些顧左右而言他似的,可是兩人心下卻都清楚,這其實是一回事。

吉嬪便也蹙眉,“……怎麼,他們現在就急了,要刻意疏遠咱們三阿哥去了?”

廿廿伸手輕輕按了按吉嬪的手,“我私下裡問綿愷,甭管旁人,他二哥對他如何?”

吉嬪也是點頭,“對啊,這才是最要緊的。”

廿廿凝著吉嬪的眼睛,“綿寧對綿愷倒是一切如常。隻是……綿愷卻還是小心眼兒了,回來跟我嘀咕半天,說他以後再也不願意與綿寧坐在一處了;還問我,以後這些皇子宴,他是否都可不去。”

吉嬪便眯了眯眼。

廿廿輕歎一聲,“我便自然要責怪綿愷。如今內廷皇子能入皇子宗親宴的,就二阿哥和他兩個,他若不去,難道是要他四弟去不成?

“至於他在宗親宴上的際遇……我忖著,這不至於是綿寧自己的主張,不過是那些有心擁戴綿寧的宗親們自己的心眼兒罷了。”

廿廿極力克製住心底那又如香煙一般嫋嫋升起的霧靄來,語聲是一貫的平靜的。

吉嬪卻不由得清冷一樂,“興許我跟二阿哥沒什麼情分,比不上你自小與他的母子之情深厚,故此啊我倒是更站在咱們三阿哥這邊兒的。”

“所謂什麼主子、什麼奴才,奴才自然都是看著主子的臉色行事的。倘若不是二阿哥對三阿哥心下已經存了什麼去,那些宗親至於敢擺出臭臉來麼?”

吉嬪謹肅地望著廿廿的眼睛,“我的皇後娘娘,如今二阿哥長大了,如今都是二十多歲的大人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兒……都說兒大不由娘,更何況他還不是你親生的呢,你得防著他點兒。”

廿廿無聲地深深歎息,“可是那孩子……這些年對我的情分,總是騙不了人的。他從不是假裝奉承我,我與他的情分不是裝出來的母慈子孝。”

吉嬪蹙了蹙眉,“那倒是的。你對他真心以待,他對你也並無對繼母的那種防範和假裝……”

吉嬪頓了頓,“不過,你想過沒有,你是你,三阿哥是三阿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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