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和公孫飯也吃不下了, 一起去了趟劉家米鋪。
這會兒, 本來米鋪都要關門了, 鋪子大掌櫃的正結賬呢,就發現鋪子被一群皇城軍給包圍了。
等老頭兒明白過來, 開封府的衙役也到了, 問他今日的米是哪裡出的。
大掌櫃的一頭霧水, 帶著眾人去倉庫看。
劉家米鋪的倉庫就在鋪子後院,三個巨大的穀倉, 穀倉四周好幾個出米口,出米的時候都是拿個布口袋接。
衙役們問是不是每天的米都是當天裝袋當天賣,掌櫃的說沒錯。
等米鋪的大當家劉員外趕來的時候, 趙普和公孫也到了。
查案是公孫的事情,趙普不過是陪來看看,但把米鋪當家的嚇夠嗆。他家的米袋裡發現了碎屍,這消息已經傳開了……劉員外就覺得腦袋嗡嗡響,他家做了好幾輩的米鋪了,到他這代是要完了麼?這米袋裡有碎屍,那以後還有人肯買他家的米麼?
劉員外心都快碎了, 直跺腳, “哎呀,怎麼會出這種事?!”
歐陽少征派出去的皇城軍已經逐個酒樓尋過了, 白天送去的米基本都已經開袋了,沒發現屍體。但傍晚送去的都要明天才開袋,皇城軍找了一圈, 又找到了許多屍塊。
這會兒正是飯時,各家酒樓吃晚飯的客人都滿的,一聽什麼?!手裡的飯是跟屍體囤一塊兒的……嘔!
這些食客也是倒了黴了,好些個飯碗都扔了,有些剛吃完的跑出來蹲牆角就吐,酒樓的夥計們也是跺腳罵街,誰那麼缺德呀!屍體藏哪兒不好竟然藏米鋪!
公孫爬上高高的穀倉查看,發現三個中靠西的那一個,梯子頂的扶手上有血跡。
穀倉的蓋子剛才掌櫃的已經打開了,公孫站在頂上朝下望,倉裡還剩下一半米。
公孫好似就看到角落裡有一塊黑色的東西,就探身往裡看,梯子下麵的趙普看得直著急,心說那書呆再往下探探彆跌進去……
趙普正擔心,果真公孫咕咚一下就摔進穀倉裡去了。
九王爺一驚,一個縱身躍上穀倉頂,往下一看……
穀倉下圍著的眾人就聽趙普站在頂上哈哈大笑。
穀倉裡,公孫抱著胳膊一臉不高興地坐在米堆裡,半個身子都在米裡了。他倒是也沒摔傷,就是站不穩,剛站起來地下的米一動,公孫先生一個趔趄就又跌到了,趴在米堆上。
聽到穀倉頂上趙普笑得開心,公孫還挺生氣。
不過既然下來了,那他就索性爬過去看看那塊黑色的東西。
到了切近,公孫伸手拽了一把……拽起來一隻黑色的鞋子,鞋子裡還有一隻穿著襪子的腳。
公孫直皺眉,看腳的大小是屬於男人的,所以屍體不止小嫦蘇一具?
趙普在上麵也看見了,一躍下來 ,踩在米上覺得跟踩在雪地裡似的,嘎吱嘎吱響。
“好像有兩具屍體。”公孫回頭跟趙普說。
趙普伸手對他招了招,“我讓米鋪的把米倉打開仔細找找,你先過來。”
公孫要拿著那隻腳往回來,趙普指著他手裡的鞋子,“丟掉!”
公孫隻好把那隻腳放在了原地,轉身奮力朝趙普挪。
趙普伸手拉住公孫伸過來的手,一把把人拉懷裡了,然後縱身一躍,上了米倉口。
兩人在上邊甩了甩衣擺和靴子,公孫一身白倒是還好,趙普一身黑色沾滿了米粉,正用力甩衣擺。
帶著公孫跳了下去,趙普讓皇城軍開倉放米,尋找屍體。
兩人看了看地麵……地上並沒有血跡,那屍塊是怎麼進入米倉的呢?
劉員外和米鋪掌櫃的哭喪著臉坐在一旁垂頭喪氣。
趙普就問他倆,這院子會有外人進來麼?
大掌櫃的說基本是沒有的,但是這幾天買**較好,進貨出貨人很多……但如果有人扛著屍體爬上穀倉,那肯定是會被發現的啊。
“晚上呢?”公孫問。
“晚上穀倉頂上的蓋子都是鎖上的。” 劉員外給公孫和趙普看鎖,一把鎖完好無損,沒有被撬過的痕跡。
公孫問,“有多少人有鑰匙”
“隻有我和掌櫃的。”劉員外說著,看看掌櫃的。
掌櫃的挺冤枉,“老爺,我在米鋪乾了三十多年了……
劉員外點點頭,拍拍他肩膀,對公孫和趙普說,掌櫃的一直忠心耿耿,不可能往米倉裡扔屍體的。
“那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公孫問,“或者有什麼同行競爭的?”
說到這裡,趙普突然問,“這次喜宴的米,是你們鋪子提供麼?”
劉員外哭笑不得,“九王爺,我這是小米行而已,這次被選中的是陳家的米鋪。
趙普問公孫,“就給你擴建善堂那家?你給他兒子治好了病……”
公孫點點頭,“估計是吧。”
趙普聽完瞧了瞧公孫——所以之前你們說出事的都是跟這次婚禮有關的買賣……到這裡算是破例了?
公孫抱著胳膊也尋思——難道隻是巧合?
皇城軍和開封府衙役忙著篩米找屍體,趙普拉著公孫走了,那意思——上門口轉轉去。
公孫不解,不過還是跟著趙普出了米鋪。
趙普站在米鋪前的大街上,四周看了看。
這一片是開封城的鬨市,小買賣特彆多,還有許多民宅,巷子胡同縱橫交錯。
米鋪的旁邊是一家小當鋪和一家瓷器鋪子,後邊有幾家普通的人家,對麵一個小飯館、一家賣油鹽醬醋的鋪子,還有一家早飯賣餛飩的鋪子。
九王爺來回望這條街,公孫起先也跟著他一起望,後來鬨不明白了,就問他,“看什麼呢?”
趙普小聲跟公孫說,“有點奇怪。”
“怎麼說?”公孫不解。
“你來。”趙普拉著公孫又回到了米鋪裡,站在剛才的穀倉邊,趙普指著地麵給公孫看。
米倉的地麵就是普通的泥土地,地上好些爐灰碴子,都踩碎了。
普通貨倉基本都是這種地麵,公孫也不明白奇怪在哪兒。
走到那個發現屍塊的穀倉邊,趙普用腳掃開了地麵的一些雜物。
公孫就看到挺大的一攤血跡,斑斑點點的。
公孫看趙普。
趙普道。“彆看梯子上隻有頂上蹭了點血,但放屍體的人應該在梯子上挺長時間。
趙普邊說,邊又拉著公孫去梯子另一邊,差不多是同樣的位置,掃開地上的爐灰碎渣,也有一大灘血跡。
公孫眨眨眼,左右看了看。
“米倉裡有倆屍體吧?”趙普伸出兩根手指,問公孫。
公孫點點頭。
“怎麼能把兩具屍體,哪怕是剁碎的,弄上那麼高的穀倉頂?然後梯子上沒血,就頂上有還有地上兩邊有?”趙普問。
公孫先生想了想,突然一拍手,“挑個扁擔麼?”
趙普笑了,“我也是這麼想。”
公孫若有所思,“所以凶手真的是爬樓梯上去的?”
“地上好多血,感覺的確是爬了挺久才爬上去的。”趙普道,“應該不是什麼武林高手提溜倆布兜子飛過去。”
“這個穀倉離後門很近。”公孫往那扇門的方向望,邊拿了把笤帚,掃開地上上的碎石和爐灰渣。
然而地上卻沒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