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點點頭。
“結果呢?”天尊都有些好奇。
“小嫦蘇剛才邊哭邊跟我說話的時候人挺正常的,沒有麵部抽搐或者不協調的症狀。”公孫道,“另外,她傷心是裝的。”
“裝的?”展昭驚訝,“看起來很傷心啊。”
其他人也都點頭。
公孫冷笑一聲,“我這輩子見得最多的就是傷心人,有的是因為自己病了難受,有些是因為家裡人病了擔憂,到開封府仵作房來認屍的人裡傷心欲絕的多了。糊弄彆人還成,糊弄我想都彆想,她才不心疼她哥死呢,非但不心疼,看著還蠻開心。”
公孫說著,趙普手裡抱著的小四子跟著點頭,顯然也同意他爹的看法。
“可月蓮夫人說兄妹倆敢情很好啊。”展昭有些在意,問白玉堂,“會不會是夫人也有所隱瞞?”
白玉堂也拿捏不準。
“要不然問問他?”趙普伸手一指前方。
眾人抬頭看,就見不遠處,林霄正急匆匆跑過來。
林霄看著還挺著急,迎麵碰上眾人,一眼看到了衙役們抬著的屍體,就問,“我乾娘船上是出了人命官司了麼?”
眾人都點頭。
“死的誰?”林霄小臉刷白。
“蘇雲。”
眾人都觀察林霄聽到名字時的反應,隻見他眉頭微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怎麼會是他?”
“你覺得死的是彆人?”展昭問他。
林霄一如既往的直腸子,“我還以為是哪個客人死了……”
“為什麼這麼想?”展昭拽住要去月蓮閣看看的林霄,先拉他去開封府。
“月蓮閣裡鬨糾紛是常有的事,畢竟是陪酒賣笑的買賣,我乾娘又是江湖人。”林霄無奈,“剛吃飯的時候聽說月蓮閣出人命了,我還以為夥計跟客人鬨起來,錯手把人打死了。”
“你跟蘇雲熟麼?”展昭問。
“還行吧,認識了許多年了,蘇雲風流了點,容易闖禍。”林霄回答說,“但蘇雲善音律,還很會教人,樓裡許多姑娘的琴技舞藝都是他教的。”
“你覺得誰會想殺他呢?”
“謔,那可多了去了。”林霄直搖頭,“蘇雲忒不安分了,樓裡姑娘撩了有一半兒,沒事還總上外邊勾搭有夫之婦,常被人追著打,我乾娘都想閹了他。”
眾人有些哭笑不得,這和月蓮夫人的說法倒是一致。
“那他妹妹呢?”展昭問林霄,“小嫦蘇平日和蘇雲關係好麼?”
“挺好的。”林霄點頭。
“你跟小嫦蘇熟麼?”
“不算很熟,小嫦蘇不怎麼喜歡我。”林霄一攤手。
“為什麼?”眾人有些八卦地瞅著林霄——你好歹大才子,而且看著儀表堂堂,應該挺招姑娘喜歡才是啊。
林霄搔搔頭,“本來挺好的,我倆年歲也接近,小時候常一起玩兒,但後來突然她就不怎麼搭理我了。”
“為什麼?”
眾人八卦個沒完,林霄也無奈,想了想,道,“我覺得是從我給她畫了一幅畫像之後,她好像就不怎麼待見我了。”
“什麼畫像?”公孫問,“你給人姑娘畫醜了麼?”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林霄那畫技,哪怕拿腳畫的都醜不了啊。
“那畫像裡除了她還有大嫦蘇呢。”林霄接著說,“蘇雲總開玩笑,說我把大嫦蘇畫得比小嫦蘇好看。”
眾人一聽提到大嫦蘇了,就問,“那你跟大嫦蘇呢?關係好麼?”
林霄猶豫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
“不好麼?”
林霄想了想,伸手撩自己左手的衣裳袖子。
眾人不解地看著他的舉動。
林霄撩起袖子露出胳膊,指著胳膊上一道長長的燙傷疤痕給眾人看。
公孫就是一皺眉,不解,“你小時候誰拿烙鐵打你不成?”
“不是烙鐵,是捅炭盆用的火鉗子。”林霄淡淡地說,“那會兒我還小,□□娘帶回去月蓮閣,也不能白吃白住吧,就幫著乾點兒活。乾娘不讓我乾太重的活,就是幫著抄抄帖子做做頭花之類的輕便事。那一年冬天特彆冷,大嫦蘇那會兒也不大,因為學跳舞,所以穿的少,屋裡點了好些炭火盆。乾娘在她屋裡擺了個桌,讓我在她屋裡超帖子,比較暖和。等就剩下我倆的時候,大嫦蘇突然問我,是不是瞧不起她。”
眾人聽了覺得莫名其妙。
白玉堂問,“那會兒你幾歲?”
林霄聳聳肩,“十一。”
眾人看看小良子,估計就和小良子差不多大小一小孩兒。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你?”公孫不解。
林霄攤攤手,“我也不知道啊,我被她問得莫名其妙,就搖頭說沒有啊。”
“她怎麼說?”
林霄還挺委屈,“她說我鐵定心裡瞧不起她,平日都不拿正眼瞧她。”
眾人都瞧著林霄,那意思——你平日拿正眼瞧人家了沒呀?
林霄無語,“我好歹書香門第出身,哪兒敢拿正眼看姑娘們啊,她們看我我都是低頭快點躲開,難不成還跟蘇雲似的跟她們逗麼?又不是登徒浪子。”
眾人倒是覺得有道理,畢竟大才子。
“之後呢?”趙普問。
“之後她突然伸手抄起炭盆裡燒得頭都紅了的一把火鉗子,對著我就丟了過來。”林霄想起來還有些後怕,“我本能側身抬手擋了一下,火鉗子就砸我胳膊上了,不擋沒準給我開瓢了。”
眾人驚訝——這麼凶殘?無冤無仇的……
林霄挺無奈的,“乾娘對我恩重如山,我也不想給她添麻煩,悄悄找郎中給我開了燙傷的藥,以後我都是躲著大嫦蘇走,凍死也不進她屋了。後來稍微再長大幾歲我就說要專心念書,不想再住在船上了,乾娘就給我送到陳夫子家裡了。”
“那大嫦蘇死的事情你知道麼?”白玉堂問。
林霄點頭,“去年死的,我聽大哥說了。”
林霄是跟著眾人一起去黑風城的,所以大嫦蘇死的時候他不在開封,應該也知道的不多。
“大嫦蘇脾氣那麼壞,是不是也得罪了許多人?”展昭問。
林霄卻是搖頭,“大嫦蘇脾氣一點都不壞,她性格可招人疼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多人抬著金子來給她啊。”
“所以她隻是單純地討厭你?”白玉堂問。
林霄點頭,“應該是,要說討厭念書人,其實蘇雲也是文生啊,大嫦蘇就一點都不討厭他。”
“你沒研究過她為什麼討厭你麼?”
林霄哭喪著臉,“我哪兒知道啊?長得討人嫌吧?”
眾人都盯著林霄的臉看——林霄吊兒郎當的的確性格比較隨意,但大嫦蘇用那麼危險的方法攻擊一個才十來歲的小孩兒,有些太不正常了!
“你覺得誰有可能殺大嫦蘇?”展昭問。
林霄搖搖頭,“月蓮閣什麼客人都有,真說不準。”
“那你最後一次見大嫦蘇是什麼時候?”展昭覺得大嫦蘇對林霄那種沒來由的厭惡,沒準是條線索。
“嗯……四院交流之後不多久,月蓮閣的船來過一次開封,是我乾娘聽陳夫子說我考上太學了,特意來看看我。後來不多久我們就去黑風城了。”
“大嫦蘇有什麼異樣麼?”
林霄回想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她……好像很累,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好或者沒睡好,我覺得她一臉憔悴。”
眾人一路走一路說,轉眼就到了開封府衙門口了,林霄說要去月蓮閣看一眼他乾娘,不然睡不踏實,就要走。
展昭拽住他,“唉,等等,進來認具屍體。”
“啊?!”
林霄一臉懵地被拽到了仵作房。
房間裡兩張床上,擺著兩具“破碎”的屍體。
林霄瞧了瞧展昭,問,“就是坊間正在傳的,你吃飯時在米堆裡發現人頭那個事情麼?”
展昭無語,“很多人在傳麼?”
林霄點頭,“開封城的人都知道了。”
展昭不爽,看白玉堂——那幫人怎麼這麼閒?
五爺想起來也有些惡心,感覺這輩子都不想吃米飯了。
負責找屍體的皇城軍給了展昭一張單子,根據單子上的記錄,總共找到了一具無頭男屍和一具女屍。
展昭指了指桌上擺著的那顆自己最先找到的女人頭,讓林霄去看看認識不認識。
林霄原本還挺納悶,心說他在開封人生地不熟的,能認識誰……
但走近一看,林霄突然“啊!”地一聲喊了起來,往後退了一大步。好在身後有桌子擋著,不然估計就坐下了,就這樣,還是一臉的驚駭像是受了不小驚嚇。
“認識的?”
看到林霄的反應,不少人都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她是……”
“大……”林霄指著那顆女人頭說,“大嫦蘇!大嫦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