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見魏鑫一口氣緩了過來,緩緩睜開眼。
發現自己並不在棺材裡也不在墳地,魏鑫還有些意外,抬起頭,就見展昭正站在他跟前對著他樂呢,“好你個老小子哈!花樣還挺多,你說你好歹大奸大惡之徒彆那麼慫行不行?怕死怕成這樣你當年乾壞事乾嘛?”
魏鑫也很是不解,展昭他們是怎麼識破自己這招的。
“你猜,當年沉水會不會也是用的這一招,才從你們手裡逃脫的啊?”展昭邊說,邊用巨闕戳戳魏鑫,“所以說你也彆裝死了,在牢裡等著吧,反正經過這次之後,無論你死不死,到最後都用狗頭鍘給你鍘成兩半,看你怎麼再活過來!”
……
展昭這口氣好歹是舒暢了回來,這時,影衛們喜氣洋洋跑來跟眾人說,柳素醒了,記憶都恢複了。
眾人立刻去彆院看柳素。
……
柳素這會兒正靠坐在床上,人看著還是比較消瘦,但精神恢複了不少,神情也跟之前有所不同。
展昭從柳素的臉上,找到了她還是孩童時候的神情,莫名就有點欣慰。
而此時,同樣在觀察柳素的,還有殷候。
殷候懂得,這是一種解脫的眼神,大部分人經過這種浩劫,想要走出來都很難,有些人到死都不一定能解脫。但他外孫給了柳素最想要的,就算殺了當年五子教所有人,都不能讓這份傷害消退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救下當年所有人……哪怕隻是在幻境裡。
殷候微微搖搖頭,人果然是脆弱的存在,大部分人其實並不能夠自己拯救自己,所以去救彆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因為不知道哪一天,也許你也需要彆人來拯救……大概這就是他家貓崽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是他一直以來所堅信的正義吧。
……
展昭自然不知道自家外公在想什麼,搬了個凳子過去看柳素。
柳素端詳著坐在凳子上瞧她的展昭,忍不住感歎,“好神奇……你一點都沒變老……”
展昭倒是有些意外,問,“你記憶中是小時候見的我?”
柳素點頭,“我記得兩個童年,我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但記憶中你救下我們那段就很清晰,仿佛是真的,而五子教屠村那段卻很模糊,就像隻是一個噩夢。”
展昭點點頭,問柳素,“你後來是怎麼到月蓮閣船上的啊?”
柳素歎了口氣,“我們當時被抓去五子教之後,有一部分被賣掉了,長得好看一些的女孩兒會被留在教裡養,專門有人教我們琴棋書畫,據說等長大之後,被送去宮裡或者給達官貴人,以圖更大的好處。”
眾人都皺眉,暗自咒罵——這該死的五子教!
“但是沒幾年五子教就遇到了滅頂之災,有官兵來抓教徒,當年我們都被衝散了,最後成了孤兒到處流浪。我是□□娘收養的,但是……”柳素皺眉,“我時常會做噩夢,總是記得些可怕的畫麵。後來大嫦蘇和小嫦蘇上了船,我就發現,她倆應該就是五子教的。她們佩戴的五子教玉佩我以前也有,當時我就很害怕,生怕暴露了被抓回去……正巧魯程雲一直在向我示好,我就答應跟他走了。”
“那後來為什麼又到了伍山川那裡呢?”展昭不解,“聽說魯程雲對你很好。”
“他對我的確很好。”柳素說起這事,眼圈微紅,“我也是真心實意想跟他的,當時我就想,我一個歌姬,魯程雲那樣的人物對我癡心一片,可能是老天爺可憐我,想給我個好歸宿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怕他……他也總跟欠了我什麼似的。就這麼彆彆扭扭地過了一段時間,我終於忍不住了,逼問他究竟怎麼回事。誰知道他竟然跪地跟我道歉,說他此生一定好好照顧我償還他當年的罪孽,搞得我莫名其妙。直到後來我發現他竟然也是五子教的,還有伍山川,他倆就是發現了我的身份故意接近我的……最後不是我跟了伍山川,是我要逃走,被抓住了。魯程雲和伍山川都不知道為什麼不肯殺我,最後以伍山川撬牆角之名,把我帶走囚禁了起來。”
眾人都明白了為什麼伍山川看個小妾看的那麼緊,敢情吃醋是假的,把人關起來才是真的。
柳素說的和魯程雲說的差不多,看來魯程雲也並沒說謊。
霖夜火有些不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秘密?為什麼他們盯的你那麼緊?”
“我也不太清楚。”柳素歪過頭仔細回想,“魯程雲倒是沒問過我什麼,但伍山川總是問我關於夢境的事。有沒做什麼奇怪的夢之類的,有幾次他甚至給我吃蒙汗藥,讓我蒙頭大睡,醒了就問我做夢沒。”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柳素肯定是知道些什麼,不然伍山川也不會舍不得殺她,夢裡有什麼呢?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還記得麼?”公孫問,“就伍家莊大亂的那一晚。”
“我那天收到了一封信。”柳素無奈苦笑,“但我知道那應該不是魯程雲約我私奔的。”
“那封信署名的素心人是什麼啊?”展昭問。
“因為我藝名是素兒麼,所以魯程雲總說自己是素心人。”柳素說到此處無奈歎了口氣,“我現在記起他倆來了。他倆一個殺了我爹,一個殺了我娘,我逃回家躲在櫃子裡,是伍山川來把我抓出去的。經過井邊時,我看到了我娘的屍體……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一直做到自己死在井裡的噩夢了……”
小四子伸出小手拍了拍柳素,“姐姐這段可以忘掉哦。”
眾人也都點頭,示意她不用勉強。
柳素平複了下心情,繼續說當晚的情況,“那晚突然有一個牛頭的銅人出現在我眼前,我嚇了一跳就昏過去了,之後的事情特彆恐怖,就好像我進了我的噩夢裡一樣,困在枯井的屍體堆裡等死。再後來看到一陣紅光我就被震醒了,然後記憶就開始一點一點恢複……等我終於想起伍山川是誰的時候,就突然眼前一黑。”
“那牛頭人有跟你說什麼麼?”展昭問。
柳素搖搖頭,“沒!他就那麼站著盯著我看,太嚇人了!”
“你知道子午巷在哪兒麼?”展昭接著問。
柳素搖頭,“我覺得那封信不是魯程雲寫的,也是因為子午巷,這地名我從來沒聽過。”
展昭等人彼此對視,魯程雲也不知道子午巷在哪兒,如果那封信是沉水寫的,莫不是他想找的東西跟子午巷有關係?“
又聊了幾句,公孫就讓柳素休息了。
展昭出門前,問柳素日後有何打算,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柳素猶豫了一會兒,說自己其實很想回月蓮閣,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白玉堂覺得這個倒是很好辦,他找到西門藥,將柳素的事情一說,西門藥就回月蓮閣去找沈月蓮了。
沈月蓮也終於搞清楚了她船上這幾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一聽柳素的遭遇也是非常心疼,下午就跑來開封府陪她了。
展昭瞅了個空,將西門藥拽到一旁,小聲跟他商量了幾句。
西門藥點點頭,“這個倒是沒難度……但是你確定要把船上的人都換掉?”
展昭點頭,“小心為上。”
“好,我這就去辦。”西門藥趕緊就走了。
展昭安排完了,一回頭,就見白玉堂、霖夜火和趙普站了一排,都瞧著他。
展昭搓搓手,“準備好沒?”
三人一起問他,“準備乾嗎?”
“抓沉水啊!”展昭搓完了手挽挽袖子,“逮住之後跟魏鑫一起鍘了然後埋掉!”
三人瞧了他一會兒,點點頭,“哦……”
展昭有些嫌棄,“你們怎麼都好像不是太關心案情?”
趙普點點頭,表示——我就看戲!
霖夜火也點頭——我也看戲。
五爺一攤手——我負責養貓。
展昭望了望天,上前對三人招招手。
三人都湊過去,展昭小聲說了自己的計劃。
說完,展昭滿懷期待地看三人,那意思——怎麼樣?可行麼?
三人對著展昭嘩嘩拍手,邊點頭讚歎——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
展昭不滿地瞪白玉堂——你哪邊的?
五爺伸手擼貓——都說了我負責養貓麼。
……
晚些時候,開封府門前停了一輛月蓮閣的馬車,沈月蓮陪著柳素一起坐上馬車,回月蓮閣休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