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侍衛們不讓進,展昭說拒捕的一律抓起來。
衙役和侍衛人數差不多,雙方對峙。
展昭已經有些不痛快了,心說親王府連開封府都不放在眼裡,難怪當年大名府衙門拿他們根本沒辦法,也不知道這幫人仗著勢力害死過多少王辛媚兒,真是豈有此理。
白玉堂和霖夜火不是衙門公差,也不方便站在前麵,兩人都在不遠處看著。
火鳳直搖頭,“哎呀,結果估計還得打起來。”
白玉堂則是覺得展昭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估計要往裡闖了。
果然,展昭一抬手推開了門口兩個侍衛,就要往裡闖。
正這時,隻見一位拄著拐杖,妝容華貴十分氣派的老婦人走了出來,少親王郭林獻和刑部尚書郭林盛一左一右攙扶著。
這位展昭自然認識,正是已故親王郭覓的遺孀,護國夫人蔡夫人。
老夫人彆看年紀大了,氣勢可不弱,看了看門口的展昭,問,“展大人,為何帶著人闖我王府?”
展昭將抓捕人犯的公文交給了王府管家,“抓捕殺人凶嫌郭安。”
蔡夫人接過管家遞過去的公文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抬手就將公文給撕了。
隨著老太太的舉動,人群之中也是爆發出了抽氣之聲——竟然撕了開封府的公文。
展昭眼神也冷了下來,心說——有種啊,視律法為無物,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
“展大人。”蔡夫人不緊不慢地說,“我孫兒沒殺人,殺人的是他兩個同窗薛安和李番,掩蓋真相的是陳氏書齋的夫子。我孫兒不過是知情不報,這也不能怪他,當時他年紀太小嚇傻了而已,我孫兒何罪之有?”
遠處,霖夜火忍不住讚歎——這都說得出口……
白玉堂則是鑒定了一下——光從背影看,展昭已經快氣炸了。
但老太太一把年紀了,她不講理展昭也不能打她一頓,這是擺明了仗著自己老胡攪蠻纏。
展昭就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喵的好氣!
正要懟回去,卻見有個人從身旁走了出來,站到了他前麵。
從陽光下那紅的火焰一樣的頭毛來看,出來的正是歐陽少征。
……
皇宮裡,趙禎正跟八王爺下棋呢,南宮紀跑進來低聲跟他稟報了幾句,然後遞了一張紙給他。
趙禎拿過來打開一看,正是陳氏書齋院長陳華的那封認罪狀。
趙禎看完點了點頭,“嘖”了一聲,“瞧瞧朕的這些愛卿,多麼的牛逼!殺人越貨那都是從小練起,毛都沒長齊呢,就乾了那麼多壞事!比朕當年可有出息多了,朕好歹也是十四歲登基了才敢宰人。”
八王爺接過趙禎遞給他的狀紙看了看,皺眉將狀紙放下,王爺搖頭覺得氣悶悶,這都叫什麼事兒……
“然後呢?”趙禎問南宮紀,“包卿讓展昭去親王府抓人了?”
南宮點點頭,“包大人本來把尚方寶劍都給展昭了,說郭安如果拒捕就直接砍了,不過被太師攔住了。”
趙禎抱著胳膊點頭,“砍了挺好的啊,抓來乾嘛?他開封府的牢房還住得下麼?朕的文武群臣都在開封府吃牢飯呢,以後乾脆讓開封府來開俸祿好了!要不索性讓小四子算一下,朕朝中還有多少罪大惡極的混蛋,全都拉出去砍掉,也省的他展昭隔幾天抓一個隔幾天又抓一個,朕一年沒好日子過不說,還耽誤他跟白玉堂逛街吃飯談戀愛是不是。長痛不如短痛啊,給朕來個痛快行不行?什麼文武百官啊?舍了!都不要了!全部宰掉!”
南宮紀和八王爺眼含同情地看著被氣得胡說八道的大宋皇帝。
趙禎抽出木頭罐子哐哐砸桌子,說要寫聖旨讓文武百官都去開封府自首,有罪沒罪先領四十大板再說!要不然朕也去吧……朕倒要看看開封府的牢飯是有多好吃,他家文武百官皇親國戚擠破頭都要進去蹲大獄,圖什麼呀?圖他開封府帥哥多夥食好麼?!
趙禎正砸桌,院外戈青跑進來了,跟南宮紀耳語了幾句又出去了。
南宮皺眉,低聲跟趙禎說,有幾位朝臣說要麵聖。
趙禎嘴一撇,“見朕乾嘛?自首去開封府!”
南宮無語。
八王爺歎了口氣,“八成是來替親王求情的吧……”
“求什麼情?”趙禎嘴撇的都看到後槽牙了,“朕要是包庇他們趕明兒朕還得上開封府挨板子,他包拯又不是不敢揍朕。”
趙禎話沒說完,小戈青又跑進來了,剛想跟南宮耳語,趙禎往跟前一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來!上這兒說來!”
戈青就回稟,“皇上,三司六部來了好多大臣聚集在宮門口說要麵聖,還有幾家親王爵爺。”
“嗬,來乾嘛?給朕過生辰麼?”趙禎不爽,“還不到日子呢!”
小戈青小聲嘀咕了一句,“說心灰意冷,要辭官什麼的……”
趙禎眼皮子一挑,“謔!意思是朕不給說情他們就集體不乾啦?”
南宮對戈青搖搖頭。
戈青瞧了瞧南宮,又嘟囔了一句,“說開封府算舊賬,朝中人人自危什麼的……”
南宮無奈瞧戈青。
戈青撅撅嘴站一旁,不說話了。
八王爺端著杯喝了口茶,“皇上,展昭直接帶人去親王府拿人……可能會引起很多朝臣不滿。”
趙禎突然笑了,問,“所以呢?”
八王爺和南宮都看著趙禎。
“不滿又怎麼樣?”趙禎一臉認真地問,“想造反?”
八王爺和南宮紀倒是也答不上來。
趙禎叫住準備跑出去的小戈青,問,“聽說你內力不錯?”
戈青一挺胸脯——天山派的內力!
趙禎笑了,“戈元是你爺爺吧?”
戈青又一挺胸脯——那是!
“你爺爺可是個英雄,八歲替幽蓮扛戰旗,一輩子征戰沙場,又勇猛又專情。”趙禎慢悠悠說。
戈青臉都快仰到天上去了——就是就是!
“你要是犯錯了你爹娘揍你麼?”
戈青點頭——自然啊。
“你爹犯錯了你爺爺揍他麼?”
戈青一齜牙——藤條打斷好幾根!
趙禎點點頭,“你現在就去宮門口,報上你爺爺的名字,讓他們看看正經人家教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的,然後傳朕一道口諭。”
趙禎一字一頓說了一句話,隨後一揮手,戈青就跑出去了。
八王爺和南宮愣了片刻,都對趙禎行禮,“皇上聖明。”
趙禎繼續撇嘴,“奶奶的,都是展昭的錯!”
南宮和八王爺都點頭——是的是的!都怪展昭。
……
展昭揉了揉鼻子,看著走到自己前麵的火麒麟——有一種要被搶風頭的預感,另外,左邊耳朵好燙……
同時,白玉堂和霖夜火都回頭,兩人身後,趙普和公孫他們也趕來了。
眾人剛才都聽到蔡夫人那一番言論了,公孫那脾氣,都快炸了,覺得也太不要臉了!
霖夜火則是覺得奇怪,問趙普,“你兄弟乾嘛趟這渾水?”
趙普瞧了瞧前方歐陽少征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我們有我們的……”
霖夜火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公孫也瞧趙普——我們?
……
更覺得吃驚的是蔡夫人和郭林獻,親王府的人都看著似乎是準備替開封府強出頭的歐陽少征,覺得他多管閒事。
之前歐陽推了婚事,加上郭安皇城軍副統領的身份,還有關於鬼狐傳說的種種……這種時候,他不是應該儘量避嫌麼?這時候出來,歐陽少征想乾嘛?不怕落人口舌麼?莫不是個傻子?
歐陽站到親王府大門前,看了看蔡夫人及眾人,也沒說話,抬頭,盯著親王府大門上,那高高懸掛的家徽。
良久,開口,“我爹和郭親王老相識了。”
眾人都看歐陽。
“我小時候就常聽我爹說,郭覓是個英雄,從一個荒蕪之地的棉農,到護國的將軍,最後為國捐軀。邊關有多少將士,從小就聽著他的傳說長大,每當想起他的名字,都會心潮澎湃。”
蔡夫人微微一愣。
郭林獻和郭林盛兩人也莫名的,覺得臉上有些燙,紛紛低頭。
“我之所以拒你家這門婚事,是出於尊重,沒有真心隻圖私利的婚事,是對郭小姐的不敬。郭家的子女,是忠烈之後,你們站在這枚家徽之下,說的這番話,做的這些事,不覺得給郭覓丟人麼?”火麒麟聲音冷、響亮、又清晰,“郭安是皇城軍的人,是我的部下,我趙家軍軍紀森嚴,將官犯案罪加一等。老子當兵是保家衛國不是來跟你們玩兒的,男子漢大丈夫,錯了就跪下認錯,彆給你爺爺丟臉……郭安!你給我出來!今天誰都保不住你,哪怕踏平親王府,我也要軍法處置了你!”
說完,火麒麟一擺手,身後五百皇城軍抽出兵刃站到了開封府衙役前邊,一字排開。
展昭索性對衙役們一擺手,全員退後交給皇城軍。他自己則是跑到白玉堂身旁,伸手摸了摸胸口——喵的好解氣!
公孫也抬頭瞧了瞧趙普。
九王爺微微一笑——這就是規矩……
正笑著,趙普餘光就瞥到人群中,站著個女子……她被遮擋著,穿著也很低調不起眼,趙普會注意到她,是因為隱約的,看到她耳朵上的耳環。
兩枚海珍珠穿成的耳環,跟白玉堂他們拿回來的那副是一樣的。
趙普皺眉仔細看,正巧,站在那女子身旁的一個路人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隻是一瞥,趙普也隻看到了一個側臉,就覺得這姑娘和路人不一樣……很多路人都在看熱鬨,但那女孩兒看的卻是歐陽少征,眼神也不同,神情專注眼圈微紅,還伸手,抹了一下眼睛……
等趙普想仔細看看的時候,路人又擋住了視線,他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但那女孩兒已經不見了。
趙普問前後展昭白玉堂霖夜火他們,“看到沒?”
“誰?”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歐陽少征的身上。
趙普也說不準,但九王爺肯定自己不是眼花——那姑娘什麼來頭?動作那麼快神出鬼沒的……
趙普正找,就感覺有人戳了戳他。
回頭,就見鄒良和龍喬廣就在他身後,兩人眨眨眼——發現桃花啦?
趙普點頭,指著人群,“我好像看見了!”
龍喬廣和鄒良一起擺手啊擺手,表示不重要!隨後都伸出一根手指,示意——隻有一個問題!
趙普有些無語地看著動作統一的兩兄弟。
龍喬廣和鄒良異口同聲問,“男的女的?”
“呃……”九王爺想了想,確定地一點頭,“女的!”
兩人默默對視了一眼,同時一歪頭,“那,胸……”
趙普無語望天,“沒看見!”
兩兄弟扁嘴——那麼凶乾嘛?幫紅毛問的啊!
公孫默默回頭瞄了三兄弟一眼——歐陽少征難得出回風頭,你們三個認真一點好不好?!
…
皇宮門口,趕來求情的朝臣們看著跑出來自報家門的小戈青,都有些不解。
“傳皇上口諭”戈青報完了家門,深吸一口氣,用純正的天山派內力高聲喊了一嗓子,“都他娘的給朕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