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城的深夜, 大批皇城軍帶著軍營的狗群,滿城尋找不知蹤跡的歐陽少征。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往北,一直跑出北城門, 也沒發現歐陽少征的蹤影。
展昭看著遠處官道兩邊的樹林子,問白玉堂,“跑林子裡去了?”
五爺搖搖頭,似乎覺得可能性不大, 不自覺地, 他就望了一眼遠處的青山。
展昭直扶額, 青山上全是墓地,山陰還有亂葬崗, 大半夜的真不想去那兒。
身後的城中,已經隱約可以聽到狗吠聲,皇城軍打著火把滿城跑……到現在都沒找到, 可見人應該不在城中。
“附近應該都沒有……最大的可能性, 目測就是青山。”五爺伸手指了指遠處。
展昭也點了點頭, 兩人就朝著青山去了。
邊趕路, 展昭邊跟白玉堂說, “我剛才感覺到幾個很強的內力,還有屋頂上過的那個沒準就是歐陽的桃花,輕功很高。”
“那幾個內力我也感覺到了,但桃花沒發現, 可能因為我在前麵。”白玉堂也覺得奇怪,“那內力非同一般,就跟魔宮那些老頭老太太路過似的……”
展昭也點頭,“明顯是掩護靈兒逃走的。”
“所以桃花和靈兒是一起的?”白玉堂說著,搖了搖頭, “要不是因為關係到歐陽少征的安危,真不想管這事。”
展昭也有些無奈,“就看靈兒那張臉,還有媚兒和王辛的遭遇……親王府遭什麼報應都是罪有應得。但我還是覺得裡頭有些蹊蹺。”
白玉堂自然也有同感,他仔細地順了一遍目前所掌握的線索,“首先說媚兒,郭安的情人不是她殺的,是蔡夫人害死的。薛安的妻兒也不是她殺的,隻是個意外。徐安的表妹也是個不幸的意外……媚兒所謂的複仇,不過是嚇到了李番,然後有狐狸出現在三次葬禮上而已……媚兒可能想報複,但除了李番之外,另外三個一個被親娘害,另外兩個遭天譴似的痛失愛人……感覺都不需要媚兒動手,老天爺就先下手了。”
展昭也點頭,“還有靈兒,她也很慘,但是她的報複是通過替媚兒報仇,揭穿當年的惡行,讓他們自食其果。喬百萬是自己嚇死的,他害死了喬大奶奶也是死有餘辜。李番薛安都屬於被嚇到神誌不清……郭家身敗名裂。徐家雖說徐讚升自己疑神疑鬼要逃走,但全家其實根本沒被人報複……一切複仇感覺都是很克製的。”
“關鍵似乎是薛夫人的死,刺激了靈兒。”五爺分析道,“靈兒對郭家的怨恨,在薛夫人死後達到了極致,她的行為才漸漸失控的……即便如此,她也沒亂殺人……她會去殺郭家兩兄弟的理由很充分,她查到是郭林盛害死了她娘。”
“靈兒武功那麼好,但她一直沒去認自己的娘……”展昭覺得有些可惜,其實薛夫人這些年一直都很想女兒。
“薛夫人嫁給薛祥貴之後生活也逐漸穩定了,最讓人無奈的是,靈兒似乎跟媚兒有某種關係,但薛夫人的兒子薛安,也是她同母異父的弟弟,卻參與了害媚兒。”五爺也搖頭,“再則,你也看到她摘下麵具之後的樣子了,誰想讓自家娘親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唉……”展昭歎了口氣,“無論是靈兒還是媚兒,感覺都太慘了,招誰惹誰了?回來報仇還要被當成壞人抓捕,倒是那些害人的,反而成了被害人,需要被保護。”
“這裡頭,最壞最可惡的,是利用靈兒和媚兒的仇恨來實現自己目的的人。”五爺說出了他最關心的點,“害死薛夫人的人,點燃了靈兒心中的怒火,讓她差點手刃了郭家兩兄弟。還有利用李番,放進兩條虯褫到開封府……針對的目標就是歐陽。”
展昭也皺眉,“這案子捋順了就是,有人暗中利用媚兒和靈兒這點事情來整垮親王府,可事實上,整個事件都是個精心策劃的騙局,真正的目的,是針對歐陽少征的。”
“但高明就高明在,凶手完全沒有露麵,就算我們抓住了靈兒,也不一定能查到真正的凶手是誰!”白玉堂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青山,“那凶手唯一可能現身的機會就是……”
“乾掉歐陽麼?”展昭問。
五爺點了點頭,“靈兒可以幫凶手殺親王府的人,但她不可能會殺無冤無仇的歐陽少征……所以無論通過何種手段引走歐陽,目的都是一樣的……”
“為了趁機乾掉歐陽。”展昭“嘖”了一聲,“偏偏這個時候,趙禎給創造了一個絕好的機會,歐陽少征也很配合地單獨被引走了……”
白玉堂有些想笑,“所以真不知道是誰中了誰的計。”
展昭停下腳步,很嚴肅地問白玉堂,“要怎樣能乾掉歐陽少征?”
白玉堂也停下,低頭皺眉仔細地想了良久,“得出動我師父或者你外公那個級彆的高手才行。”
“會不會采用人海戰術或者機關埋伏?”展昭抬頭望青山,“這裡能埋伏大概多少兵馬?”
五爺也無語,“開封四周也就這一片林子最大點,藏他一兩千個殺手,應該問題不大吧……”
兩人說著就對視,開始分析歐陽的功夫。
“龍喬廣肯定是不怕人多。”
“趙普也不怕……”
“鄒良……這附近不知道有沒有狼群。”
“但鄒良是趙家軍僅次於趙普的高手。”
“能跟霖夜火打成那樣,要動他也不容易。”
“賀一航的功夫也不怕人多。”
“歐陽少征的話……不知道怎麼個情況。”
展昭和白玉堂正研究呢,就聽身後有個聲音傳來,“謔,你倆倒是也不著急啊。”
展昭和白玉堂回頭,就見趙普跟霖夜火來了,還有打著哈欠扛著三刃骨刀的葉知秋。
葉知秋看樣子似乎困了,有些納悶地問展昭他們,“你們平時都大半夜不睡牽著狗滿城跑麼?不是說晚上不好好睡長不高的麼?”
眾人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葉知秋。
霖夜火望了望眼前黑漆漆的青山,問展昭和白玉堂,“那紅毛呢?進山了?”
展昭一攤手——不知道。
“城裡沒有,估計出城了。”趙普道,“那紅毛拿著燒火棍出去的,得離城遠一點,不然容易闖禍。”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趙普,霖夜火也問,“燒火棍?”
葉知秋繼續打哈欠,“那根棍子是用天火石鍛造的吧?”
趙普有些意外地看葉知秋——你竟然知道?
“天火石?”白玉堂也吃驚,“不是說天火石太過堅硬無法鍛造麼?”
“隻能用熔岩鍛造。”葉知秋搔搔頭,“我之前聽羅子柴老頭兒講過,他本來想用天火石來做三刃骨刀的刀刃的,但是折騰了幾年也沒鍛造好,說是世上能鍛造天火石的隻有他師父,但他師父當年搞了好久也隻搞出了一根天火石的棍子,鑄不出刀劍。那根棍子叫天雷火棍,羅子柴說他老師一直都用來捅火爐子,鍛刀的時候還拿來當錘子用,所以被戲稱為燒火棍,後來送給神棍隱士肖雉子了。”
“肖雉子是歐陽的師父麼?”展昭問。
趙普望天,“老爺子是我乾爹的把兄弟,性格跟歐陽特彆像,歐陽是他心肝寶貝,比親兒子還親,那紅毛的棍法都是他教的。”
“肖雉子人稱棍癡,跟我師父愛收刀一樣,他愛收棍子,而且精通世間幾乎所有的棍法,是集大成者。”白玉堂點了點頭,“難怪歐陽少征棍法自成一派,原來是神棍肖的徒弟。”
“肖老爺子跟我師父老交情了。”葉知秋道,“所以我第一次跟歐陽過招的時候,就猜他估計是神棍的弟子。”
“歐陽平時金銀銅鐵各種棍子輪著用,沒見他用過這根傳說中的燒火棍啊。”展昭好奇,“這棍子有什麼特殊之處麼?”
趙普無奈,“我軍營裡有幾條規矩,比如說喬廣禁止在戰前叨逼叨、鄒良禁止半夜對著月亮叫、齊天禁止在營中當瘟神、許戡禁止燒房子、秦悅不準大喘氣……細細碎碎一大堆,其中一條就是,少征禁止在軍營十裡之內使用燒火棍。”
“為什麼?”展昭好奇,“威力很大麼?”
正聊著,後邊傳來腳步聲,鄒良和龍喬廣也來了。
趙普問他倆,“找到沒?”
兩人都搖頭,說皇城裡肯定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