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從黑色的金屬圓筒之中, 倒出來了個紙卷。
這是一張質地十分堅韌的紙,西南一帶常用葉脈做紙,紙張堅韌, 哪怕薄如蟬翼也不易破, 且易保存。
五爺展開紙卷的時候,感覺十分順滑,眾人就聽到清晰的“唰”一聲,紙卷被打開, 紙麵絲毫不皺,光滑平整。
而紙上,是許多細密精致的圖畫,像是造房子或者做機括時畫的工程圖。
圖案周圍是工整的字跡, 寫的密密麻麻,還配合了大量的示意圖。
圖上大致畫了這座宮殿模型的上下內外橫切豎切的各種局部, 極其複雜。
而在整幅畫上方, 寫了四個稍大一些的字——心在雪中。
落款是“無雪亦無風”。
展昭在看到這幅圖的時候就猛地一愣,因為有那麼一瞬間, 他覺得這張圖應該是白玉堂畫的。
五爺平日沒事兒也喜歡鼓搗這種東西, 他時常會耗費很長時間來畫一張這樣複雜的建築圖,把平日遇到了好看精巧的宅子拆解, 各個局部都畫出來,然後詳細地寫上構建的原理。
最最讓展昭覺得奇怪的是——這幅畫上的字跡跟白玉堂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而此時震愣的不止有展昭,還有看到了“無雪亦無風”幾個字的夭長天和陸天寒。
當然, 白玉堂也愣了。他甚至想了想自己有沒有曾經畫過這麼一幅畫, 結論那肯定是沒有了……有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啊。
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聰明如白玉堂, 立刻想到了這幅畫可能出自誰手。
五爺抬頭, 看了看身旁的陸天寒和夭長天。
果然, 兩人都盯著那幅畫看著,這兩個男人,一個冰冷一個瘋癲,但在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兩人的眼神都突然溫柔了起來……
白玉堂忍不住問,“這是……外婆畫的?”
夭長天和陸天寒都點了點頭。
眾人驚訝不已——總算知道白玉堂那個奇奇怪怪的天分是從哪裡來的了……竟然連字跡己都可以一樣!
“除了性格和樣貌。”陸天寒似乎知道白玉堂在想什麼,伸手輕輕拍了拍他頭,“你各方麵都跟你外婆很像,特彆是聰明精細這一點,你外婆也是過目不忘。”
夭長天也說,“白鬼城當年一大半都是她設計出來的,從小就不喜歡女紅織繡之類,就喜歡工程、土木、機關之類的東西。沒事兒就拿著紙和筆往林子裡跑,原來是在研究這些個……估計是十三四歲那會兒畫的。”
天尊抱著胳膊點頭,“玉堂十多歲那會兒也是畫一堆這種東西。”
五爺仔細看那幅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外婆是在研究這座蚺宮,這座模型,天上的星象,以及上方光影形成的原理。
白玉堂越看越覺得神奇,其他人也都圍著看,除了感慨線畫的好直好多字之外,也看不太懂。
五爺很快看懂了這幅畫,他外婆的研究其實分兩部分,一部分是這座宮殿光影機關的原理,這部分經過她一番拆解,白玉堂立刻就明白了。
而另一部分則是相當的晦澀,外婆在這座宮殿的結構,特彆是從星象的分布之中,找到了某種特定的規律,總結出來了一組數字,而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那四個大字——“心在雪中”
五爺沒看懂第二部分,其他人則是懷疑,這裡連續出現了好幾個雪字呢,是不是跟陸天寒有關係?
夭長天也好似有些不解,扭頭看自家妹夫,“那麼早你倆就認識了?”
陸天寒白了他一眼——怎麼可能。
天尊和殷候都幫著搖頭——沒有啊!沒有早戀!見麵那會兒都十七八了!
……
白玉堂覺得這幅畫值得仔細研究一下,畢竟是外婆的遺物,他就小心地收了起來。同時,五爺打心裡覺得高興,這張圖紙,從紙張的選擇,下筆布局,無論哪方麵都堪稱完美。特彆是這個紙張的厚度觸感和顏色,都是自己喜歡的,他小心翼翼地將紙卷放回黑色的圓筒之中,蓋上蓋子。
五爺看了看外公和舅公,那意思——這圖你倆要麼?
眼神是那麼問,但手已經把圖收起來藏自己懷裡了。
陸天寒和夭長天自然不會跟他要 ,都微微地,搖了搖頭。
展昭看著白玉堂收起圓筒,突然就也有些惆悵——原來玉堂跟他外婆那麼像,又想起自己也常被說跟外婆很像,可惜沒見過,不知道外婆是不是也跟他有一樣的喜好或者性格或者……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憂鬱。
一旁傳來,“咳咳”兩聲。
兩人一抬頭,就見霖夜火抱著小四子都瞄了他倆一眼,那眼神像是說——你倆夠了啊!我倆連娘都沒得想!
白玉堂和展昭也立刻收了收自己跑遠的思念,控製了一下情緒。
不過這會兒眾人最擔心的還是陸天寒和夭長天,本來回趟家就容易勾起回憶,如今更是睹物思人了。
“喂!”
好在這時,上邊的趙禎又喊了起來,將蓮池上淡淡的哀傷情緒給趕走了。
眾人抬頭,就見趙禎托著下巴趴在洞口都等得煩了,南宮死活不肯讓他下去,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妖王也說,“今天也算有收獲,不如回去吧?”
眾人四周圍看了看,這座宮殿裡頭也就這一個機關,通過外婆的解析圖,大概是弄清楚了光影形成的原理……反正小白堂肯定弄清楚了。那相當於也弄清楚了聖殿山梵殿形成的原理吧?
他們這趟回來,佛頭找到了蚺宮也找到了,真的沒白來!
眾人都躍上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