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歪了歪頭,“我對趙禎……還挺有信心的。”
展昭坐起來,“你也覺得皇上沒放走那人?”
白玉堂點頭,“放以前的話,我會覺得,帝王無情,一個彆國的要員,與幾個青樓女子的性命,一定都會選前者。但是這些年相處熟悉了之後。我覺得,不管凶手是多位高權重的外族,隻要他殺的是我大宋子民,趙禎就絕對不會放過他。”
白玉堂見展昭看著自己,就問,“你覺得呢?”
展昭笑了,點點頭,“那必須的!”
兩人正聊著,就聽到石屏風外腳步聲響,聽著噠噠噠的很熟悉。
兩人一回頭,就見小四子探頭往溫泉的方向瞧了一眼,“啊!果然在這裡!”
小四子繞過屏風衝過來,結果到了池子邊一個沒刹住,“啊啊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伸手,把團子給托住了。
“呼……”小四子才鬆了口氣。
“你還不睡啊?”展昭把小四子抱起來放回岸邊。
“九九剛剛回來呢,說找你倆,喵喵樓裡不是沒有麼,我們就打賭你倆在哪兒來著。”小四子笑眯眯說,“爹爹說貓貓可能餓了吃宵夜去了,小良子說你倆在廚房,九九說去太白居找找……”
展昭越聽越不對勁,“怎麼都跟吃的有關啊?”
“我說不是啊!”小四子拍拍自個兒,“我說你倆沒準泡溫泉來了!這不是剛被蝙蝠追麼,白白要洗澡澡的!”
五爺微微一挑眉。
展昭摸著下巴瞧了瞧白玉堂,“話說,你好像回來洗了兩個澡了!要洗禿嚕皮了!”
兩人上岸換上浴袍,帶著小四子一起回去。
展昭問小四子,“趙普去哪兒了?”
小四子說,“剛才小青青來了一趟,把九九叫走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對視了一眼——趙禎叫的吧。
回到喵喵樓,趙普正在虎房裡坐著等他倆呢。
九王爺盤腿坐著,抱著胳膊靠著小五,一起看三隻虎寶吃奶。
聽到腳步聲,九王爺站了起來,抓起身邊一個卷軸和兩塊瓦片,溜達了出來。
展昭和白玉堂到桌邊坐下,公孫也過來了,小四子繼續鑽進虎房看小老虎。
趙普說,“剛才皇上跟我說了件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趙普似乎心情不錯,就等著他說。
趙普將那個卷軸打開,鋪在桌上,給兩人看。
展昭和白玉堂一看,就見畫像上是個年輕的男人。人很瘦,長相有些怪異,看著眉目不善。
公孫皺眉,“是畫師的緣故還是這人長得就有問題啊?怎麼看著不像好人。”
趙普笑了,“因為就是壞人啊。”
“這人是誰?”展昭問。
“凶手。”趙普輕描淡寫地說。
“花魁案的凶手?”三人一起問。
“嗯。”趙普點頭,“這人叫高睿遠。”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看公孫。
公孫也不知道這人是誰,就看趙普。
“高瑞的叔父叫高方,原來的洱海貴族。”趙普見眾人還是有些糊塗,就說,“段思平知道吧?”
眾人都點頭,大理的開國皇帝……
“段思平原本是通海節度使,因為被大義寧國主迫害,舉兵把大義寧國給乾滅國了,才建立的大理。”趙普說,“但當時段思平不是一個人乾的,還有幾個幫忙的,其中就有高方。所以高家是開國的功臣,再加上段家的子嗣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吃齋念佛是主業當皇帝是副業,所以朝政基本都是高家把持。高睿遠是高方大哥的兒子,高方他大哥原本在開封住過一段時間,但支持的並非先皇,而是另一位皇子。後來先皇繼位,押錯了寶的老高就回去大理了。因為大理跟我朝關係不錯,段家幾個皇帝還是比較賢德,但畢竟第一次押錯寶了,怕影響後續的關係,所以在皇上登基之前,派了高睿遠過來,還帶來了大量的財寶禮物。這次押寶倒是押對了,可問題是……”
趙普伸手,戳了戳那張畫像,“皇上繼位之前,城裡出了花魁案,當時開封城一派的風聲鶴唳,更有傳聞將嫌疑往皇上身上引。後來南宮去調查了一下案子,拿回來了最後一個死者芸寶兒身上的幾件珠寶首飾。就是這麼巧,大理國送來的禮物裡,也有一套差不多的首飾,其中一枚戒指皇上還送給龐妃了。後來據說是連夜跑去龐府,把戒指丟茅坑裡了,還給龐妃洗了半個時辰的手。”
眾人都哭笑不得,有點趙禎的風格。
“這事兒吧,挺難辦。”趙普說,“高家之前押錯寶,這次其實是來補救的,如果高睿遠在開封城出了什麼事,那高家肯定覺得皇上是記仇,那兩國關係就好不了了。另外,案子要是公開出來,肯定惹怒全城百姓,高睿遠是代表大理來的,還是影響關係。當時遼夏蠢蠢欲動,北邊本來就受敵,南邊要是也穩不住,腹背受敵就麻煩了。但是吧……”
趙普微微一挑眉,“皇上也忍不下這口氣,這高睿遠就是個變態啊!”
眾人都點頭。
“後來呢?”公孫問。
趙普壓低聲音說,“皇上讓南宮悄悄把人抓來,就在冷宮僻靜之處,給他捆上,捂上嘴澆上水,讓他跪在冰天雪地的後宮院子裡,活活凍死了。”
眾人驚訝地看著趙普。
趙普一挑眉,“那些花魁也都是被棄屍在冰天雪地之中,當然也要讓他嘗嘗那種滋味。”
“那後來呢?”公孫問,“怎麼處理的屍體和後續?”
趙普接著說,“這活兒當然是南宮乾了,皇城軍軍營裡不是養了很多獵犬麼。”
眾人都有些嫌棄,“不要吧,狗子招誰惹誰了?這事兒可千萬彆讓霖夜火知道。”
趙普笑了笑,“要毀屍滅跡當然要毀得乾乾淨淨了。這件事之後,驛館發現高睿遠一直沒回去,就開始找。不過高睿遠時常消失一段時間,幾天不回驛館也是稀鬆平常。皇上還特地找畫師畫了畫像,滿城尋找呢,找不到我們也沒辦法啊對不對。之後我帶兵掃北去了,而大理那邊也忙著爭位那檔子事兒,很需要我們的支持,所以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高睿遠的人頭還在呢,皇上讓南宮把他的頭顱戴上枷鎖,埋在幾位花魁墳墓的山腳下,墓碑上就寫了‘罪人’”兩個字。
聽趙普說完,眾人都明白了——難怪花魁案凶手沒抓到案子就封了,原來是讓趙禎給私刑處置了,這案卷已經不是懸案了,而且牽扯很廣屬於機密,的確是要封起來。
眾人都覺得挺解氣,凶手惡貫滿盈罪無可恕,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不過問題是。”趙普似乎有些憂心,拿起那兩塊瓦片放到了桌上,“這件陳年舊事,似乎是要起新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