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開封府大牢的牢房中,床榻上的婦人緩緩轉醒,意識模糊間, 就聽到有個頗為“嚴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醒醒!眼睛睜開!不要閉上!彆睡!趕緊醒過來!”
在一陣陣頗有些“聒噪”的催促聲中, 那婦人終於是睜開了眼睛。
隻是,眼前並沒有站著說話的人。
陽光透過牢房的天窗投射進來, 照得房間裡還挺亮。
不遠處的一個架子上,站著一隻灰色的大鳥, 那鳥在架子上來回走動,嘴裡絮絮叨叨,一刻不停地在催她趕緊醒過來。
婦人動了動,發現身上很痛, 像是全身骨頭都被人打碎了似的, 忍不住發出了幾聲有點痛苦的歎息。
那隻大鳥抬頭看了看,嘴裡的嘮叨也停了, 撲騰著翅膀飛起來, 從牢籠的空隙裡飛了出去, 邊飛邊繼續學舌,說著, “醒了!醒了!”
不一會兒, 屋外傳來了腳步聲。
公孫托著個托盤, 盤裡瓶瓶罐罐的, 身後跟著趙普, 肩膀上停著那隻囉裡囉嗦的大鳥, 後邊還有八王爺、多羅、也忘憂……以及一個死活不肯回宮, 邊走邊拿果子喂大鳥的大宋皇帝趙禎, 和幫忙拿著一兜果子的南宮紀。
公孫走進牢房,將托盤放到病床邊的小桌上,拿起一罐藥水搖了搖,打開蓋子,拿起個小杯子,開始往裡麵倒藥水。
病榻上的婦人掙紮著似乎是想要起身,但是根本動不了,而且一動還渾身痛。
公孫瞄了她一眼,來了句,“嫑動!”
一旁眾人都下意識地看了看公孫——這個……說的明明是小四子的口頭禪,但語調還是有點威嚴的。
趙普肩膀上的大灰鳥立刻學著公孫的語調,“嫑動!嫑動!”
逗得趙禎樂個不停,順手拿兜裡的紅色果子喂它。
八王爺走到床邊,問床上的婦人,“你是張巧兒麼?”
婦人看了八王一眼,表情淡漠,沒有任何反應。
八王隻好回頭看也忘憂。
也忘憂也仔細端詳了一下,雖說一晃過去差不多三十年光景了,但透過這婦人憔悴的麵容,依然能看到當年那個風風火火跑來府中送豬肉的小丫頭。
也忘憂忍不住皺眉,也問,“巧兒,你還記得我麼?”
聽到也忘憂的話,那婦人似乎有些恍惚,雙眼空洞地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慢慢回過神,望向也忘憂。
良久,她點點頭。
也忘憂很想問問她這些年的遭遇,但看得出她連動一下都痛。
公孫伸手將杯子遞到張巧兒嘴邊,給她灌了一嘴的苦藥。
果然,無論什麼人,吞苦藥的表情都差不多。
可除了嘴裡苦之外,張巧兒覺得身上的痛瞬間緩解了很多……人也沒有剛才那麼困倦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公孫又給她把了把脈,皺著眉疑惑地看著她手臂上的一些青紫色斑紋,“屍毒?”
趙普聽到之後就一皺眉,多羅和南宮本能地一個拽著八王一個拽著趙禎,想把人拉出去。
公孫把了脈之後就有些為難,“嘖”了一聲看著張巧兒,“不好辦啊……”
八王和也忘憂都問,“傷的很重麼?”
公孫點點頭,“雷劈傷其實還好,身上也沒有太嚴重的燒傷,但是內傷不輕,白龍王內力太強了……可問題是她身上帶著很強的屍毒,維持她活下去的內力就是這種屍毒。要治療內傷就要先解屍毒,但屍毒排掉她可能沒治好內傷就先死了……”
眾人光聽就覺得這傷有點棘手啊,感覺治不
治都夠嗆。
“那要怎麼治?”趙禎好奇問。
“兩種治法。”公孫伸出兩根手指頭,“一是慢慢養著,屍毒一點一點排內傷一點一點治,得養個三五年的。而且養好了也會留下病根,武功是肯定廢了,人會不會癱也兩說。”
眾人都皺眉,張巧兒也一臉死灰。
“另一種呢?”趙普問。
“她有沒有同門?”公孫詢問,“或者是同宗同源的武功,也帶有屍毒的那種內力,還要很高的那種。用同宗的內力幫她穩住不要被反噬,我下猛藥把她外傷內傷都治好。這樣子小半個月就能痊愈,身體也不會出問題,武功也不受影響。”
眾人都看張巧兒,那意思——你有同門沒有啊?
張巧兒依然沉默,想了一會兒後,她開口說,“還有第三種方法。”
眾人都看著他,公孫一臉驚訝,問,“什麼方法?你認識什麼神醫麼?可以請來幫忙!”
張巧兒笑了一聲,看了看公孫,“最好的方法就是乾脆彆治了。”
公孫一歪頭。
“不治的話,最快多久能死?”張巧兒問。
公孫微微眯起眼睛。
“隻要能看著那兩個人渣伏法,我心願就了了,把我跟我爹葬在一起就可以了……”
張巧兒話沒說完,周遭氣氛就突然危險了起來,眾人都默默看著表情一點點變得“可怕”的公孫,趙普一扶額……完了。
果然,就見公孫陰森森地看著張巧兒,“哦?想尋死啊?”
說著,他伸手翻了翻藥包,掏出個罐子來。
眾人都好奇地看著那個罐子,裡頭好像有嘻嘻索索的聲音。
公孫打開罐子,從裡頭掏出一條大長蟲。
嚇得趙普肩膀上的大鳥飛起來“娘啊!”一聲。
趙禎被撲騰翅膀的大鳥扇了一臉羽毛,也嚇得直往南宮身後躲。
八王爺抓著趙普袖子,看著公孫手裡正扭動的大蟲子,顫顫巍巍問,“澤……澤嵐啊,先生要作甚?”
趙普一臉的無語,這蟲子雖然長得惡心巴拉的但應該是好蟲子,他記得還是他幫公孫“喂”的呢,一轉眼長那麼大了啊,好想藏一條在白玉堂枕頭
公孫拿出蟲子作勢就要往張巧兒嘴裡塞,驚得也忘憂趕忙攔阻,“哎呀神醫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