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和趙普趕到王府, 王府的側門一開,王爺直接就騎馬衝了進去, 一直到花園才停下。
八王正站在臥房門口焦急地等著, 看人到了立刻過來抓住黑梟的韁繩,“澤嵐啊,又跟之前一樣了!”
趙普眉頭就是一皺。
跟趙普一塊兒坐馬上的公孫聽著王爺的語氣, 仿佛以前也發生過似的,就問趙普, “莫不是什麼頑疾?”
趙普也皺眉, 下馬,邊將公孫抱下來, 邊說了幾年前,柴郡主昏睡五天的事情。
公孫聽後愣了一下,問,“子時準點醒的麼?”
“對。”趙普和八王爺都點頭。
公孫似乎心中有數了,示意他先去看一下郡主的情況。
……
郡主此時正在床上躺著, 看狀態仿佛就是睡著了,但無論如何都叫不醒。
公孫走到床邊, 先看了看郡主麵色,略探了下鼻息, 最後給把了把脈。
看完之後,公孫也不著急,挺淡定地示意眾人到桌邊坐下說。
八王和趙普觀察公孫的神色,看著很穩當, 心也稍微放下了些。
到了桌邊坐下,公孫先拿了紙筆開方子。
方子開出來,趙普看了一眼就知道有門……就是之前他師父給開的方子, 沒用的潤肺養身的方子。
八王問,“這方子吃了晚上就能醒的是吧?”
公孫卻搖了搖頭,“自睡著起算,要麼第三天子時醒,要麼第五天子時醒。”
趙普聽著覺得路子應該是對的,但是……
“這究竟是什麼病?”趙普好奇問。
公孫卻搖了搖頭,“郡主沒病,身體很好。”
八王和趙普都不解,“那怎麼會……”
“郡主中毒了。”公孫語出驚人,嚇得八王爺站了起來。
剛進門的多羅也臉色一變……誰給郡主下藥?!
公孫接著擺手,示意眾人彆慌,聽他說完。
“郡主中的這個毒,叫三五子時散。”
趙普聽得直點頭——這名字夠直白啊,可不是三五子時麼。
“這個東西,其實不算是毒,而是一種藥,開少劑量,加入湯中,吃飯時服下。”公孫介紹說,“這種湯叫三五子時湯,是用來治療重度失眠的。”
“失眠?”趙普和八王爺對視了一眼。
“不睡覺其實是最傷身的,一般人熬個一宿,困了累了自然會睡著。”公孫給兩人詳細解釋,“但有些人失眠極嚴重,明明身體上已經累得不行了,但就是睡不著,這個時候要不然打暈他要不然藥暈他,反正需要強製讓其睡覺。三五子時散屬於是重藥,一氣兒能讓吃藥的人睡上個三五天,為什麼要睡那麼久呢?”
八王爺和九王爺都傻嗬嗬搖頭——補覺麼?
公孫擺擺手,“是為了治療引起失眠的病症。”
兩位王爺繼續眼巴巴看公孫。
“引起失眠的病症有很多,除了一些不可察的內在問題之外啊,大多是因為痛症,比如頭痛、牙痛、或者關節痛。又或者耳鳴、幻覺,等等。這種病症,通常都會引發失眠,而充足的睡眠,恰恰又是治療這種病症的最佳方法。”公孫指了指藥方,“這藥方主要是潤肺和養身。因為睡著的時候畢竟不進食,需要補身,適當還能煮一些湯來喂食。”
“是藥三分毒。”公孫接著說,“這藥給重度失眠的人吃是藥,給沒有失眠的人吃就是毒了,會先導致服藥的人身體不舒服,引起失眠以及各種不適,或者是不易察覺的身體虛弱,然後再突然暈倒,睡上三五天痊愈。”
八王爺和九王爺都聽懂了,也放心了,不是大病就行。
但還是有個最大的疑惑沒解開——誰給郡主下的這藥?
公孫歎了口氣,“這個事情可能還挺複雜。”
趙普和八王都瞧著他——怎麼複雜?
“你們知道三五子時散的藥粉,多貴麼?”公孫問。
趙普和王爺繼續搖頭。
“十倍黃金的價錢。”公孫說,“這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得起的,而且吧……這個藥必須是下在食物裡,最好是湯裡,服用一定的劑量才會有效。”
“吃飯的時候吃下去的?”趙普問八王家裡有其他人出現同樣症狀麼。
八王搖頭說沒有啊。
“那郡主這段時間,有沒有在外麵吃過東西?”公孫問。“吃的還是湯類的……”
“呃……”王爺看了看多羅,多羅就把郡主的幾個貼身丫鬟給叫來了。
丫鬟們一回想,都說郡主近期唯一一次在外麵吃的東西,就是祭祖那天喝的糖水。
“糖水?”公孫摸了摸下巴,看趙普,“就前幾天太後在後宮祭祖那會兒麼?”
趙普也看八王爺。
八王無奈,說是那次太後把所有親戚家的女眷都叫上,還有好些官員夫人去給幫忙,不知道誰這麼沒眼力見,把郡主也給叫去了。
趙普都有點無力吐槽了,心說這幫人也太不講究了,當著柴家人的麵祭趙家人的祖,這麼沒心沒肺的麼!
八王說起這事兒也挺生氣,說是郡主並不知道是去祭祖,隻當太後找她吃飯,就跟著一群夫人一起去了。結果到那兒也傻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還好後來出了假神婆那檔子事兒,龐妃趁亂,讓公主把郡主藏了起來。
丫鬟們回憶,郡主在祭祀期間一直在公主的屋裡看書,倒是也沒覺得鬨心,反正郡主脾氣一貫很好。
等祭祀結束了,趙蘭端了碗糖水來給郡主喝,喝完公主親自陪著回王府的,還一路打聽誰忽悠郡主去祭祖的,估計是太後讓她問的。不過郡主也沒追究,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來之後郡主就開始頭痛了。”丫鬟們也越想越覺得最可能是那天被下的藥。
公孫算了算時間,覺得很有可能。
趙普想了想,“總不可能是公主給下的藥吧。”
“公主應該也不會親自去煮糖水,八成是有人端給她,讓她給郡主送過去的。”八王爺擺了擺手,“而且無憑無據,不宜揣測。”
幾個丫鬟都噘著嘴,覺得郡主吃了啞巴虧,當日負責煮盛糖水的就那麼幾位侯爵公卿的夫人,也就她們幾個最有嫌疑。
但看八王爺的臉色,丫鬟們也不敢亂說。
九王爺自然知道其中門道,柴郡主作為柴家後人,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卷入權鬥陰謀之中,的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