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要變成法身,化作佛國的養料的。
“所以,其實長生九帳之中,前八帳根本無關緊要,隻有第一帳、大王庭,才是長生座下,金玉天國。換言之,另外八帳裡的人,都隻是消耗品,到了關鍵時候,隨時都能……獻祭!”
這話一出,樓延還沒什麼反應,但是於蒼的眼神卻猛地收縮。
他抬起頭,看向溫陽,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你是說……”
“沒錯……樓家王室之中,速來有一種秘法。隻需要催動,便能直接毀滅掉前八帳,進而直接將其中的所有生靈都化作養分!”
“啊?”樓延長大了嘴巴,“還有這種事……”
而於蒼已經皺起眉,他的眼神落在冰棺之中的樓延臉上。
此時,這個中年人正緊閉雙眼,陷入沉睡,渾然不知外麵正在談論這些。
於蒼心中知道,既然溫陽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件事,那邊說明——
“所以,樓寒啟動了這個秘法。”溫陽直接道,“他不滿意薩絕獨斷長生帳、引入荒蕪教派已經很久了,他認為,無論是長生帳還是大王庭,都隻能姓樓,所以……
“他便打算獻祭其他八帳,借助此等力量一舉突破神話,而後將荒蕪教派和薩絕一口氣全都消滅!”
……
“不可能!”
於蒼和溫陽順著聲音望去,便看到……
樓延一巴掌拍在了棺槨的邊緣,眼睛死死盯著溫陽。
“大哥他一向愛民如子,怎麼可能這麼做?”
那可是……那可是……整整八方世界的、活生生的生命啊!
其中的無辜百姓,恐怕要數以億計!
“我小時候,大哥經常和我說,要我關愛長生帳中的子民,要我在將來做一個好可汗……這樣的大哥,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樓延的表情很激動。
長生帳中,肯對他真心好的人,沒有幾個。
除了樓寒,怕是一個都找不出。
在他這裡,樓寒一隻是一個頂好的好人,甚至他覺得,樓寒比自己都有資格做這個繼任者!
要是大哥當上了可汗,那麼一定會將長生帳治理得好好的。
但現在,從溫陽嘴裡吐出的話,毫無疑問是將這個形象完全撕破了。
“……”溫陽沉默片刻。
這個小孩,剛才喊於蒼老師,喊樓寒大哥。
嗯……
真不愧是於蒼呢。
自己還在為了一點點禁卡師的支持而要死要活,於蒼已經將未來的長生帳可汗收入麾下了。
牛的。
看到他溫陽便知道,於蒼肯定是對靈光山頂的力量有點想法。
所以,他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道:
“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樓寒會被封印在這裡,連清醒都不允許?”
“你……”
“因為他的秘法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的準備工作,其他八帳的相關圖騰都已經被陸續啟動,幾乎已經到了最後的步驟。你是樓延對吧?我聽過你,你以為,隻是偷聽了薩絕兩句無關痛癢的對話,便能讓薩絕下定決心對樓家出手嗎?
“長生也姓樓!他現在還得靠著長生的力量招搖撞騙呢,才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樓家血脈痛下殺手,以免觸發了什麼長生留下的禁製!甚至若非樓寒同時站在了薩絕和荒蕪教派兩方的對立麵,沒有人會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
樓延:“……”
“何況,我也去其他八帳看過那圖騰……絕對是這個作用,假不了。”
“怎麼……會……”
樓延的眼神頓時失神。
他的身子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後退幾步,坐在了地上。
大哥……是這種人?
一旁,於蒼眼神閃爍。
原來如此,長生帳,還有這種後手。
他看著冰棺之中安詳沉睡的樓寒。
很難想象,這個眉宇間帶著正氣的中年人,會親手定下了如此殘忍的計劃。
思索片刻。
“樓延,無需傷心。”於蒼道,“這是你兄長選擇的救國道路,國之大事,本就容不下軟弱。假如你不認可、不同意,那便用你自己的道路,取代他。”
樓延:“……”
他沉默了很久。
他的拳頭已經在不知覺中緊緊捏起。
這一刻,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我知道了,老師。”
“還需要我將樓寒帶走嗎?”
“……不了。”
樓延從地上站起身,他走到棺槨之前,看著其中平靜躺著的樓寒,臉色十分複雜。
他相信,重新蘇醒的樓寒,一定還會像以前一樣,事事都站在自己麵前、保護自己。
但,長生帳中最需要保護的,不是他。
現在,樓寒已經變成了一個危險的人……誰都不知道那種秘法的啟動方法是什麼,萬一隻需要樓寒的心念一動——
所以,為了所有人考慮,現在的樓寒,不能醒。
“老師,假如可以的話……讓大哥他,在這裡多睡一會吧。”
說完這句話,樓延像是心中卸下了什麼東西一般。
“當然,要是老師您有彆的計劃,那可以不用管我……我都沒有意見。”
見此,於蒼露出了一抹笑意:“我和你是一樣的想法。”
不管怎麼說,一次性獻祭那麼多人都太挑戰人的神經了。
保險起見,樓寒還是就呆在這棺材裡麵吧。
而一旁,溫陽的臉色沒有什麼意外。
他就猜到,於蒼會這麼選。
誠然,樓寒口中對於長生帳的信息很重要,但是這個人,還是太危險了。
就算溫陽現在成了禁卡師,一些道德已經逐漸模糊,但是仍然對他這種行為有些心底發毛。
“於蒼,沒關係——不要忘了,我這裡也有不少情報的。”溫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不要小看我的情報網啊……想問什麼,直接來吧!”
……
金玉大殿
這一次,薩絕並沒有隻是站著,而是……真正的,坐在了金王座之中。
而後,便能夠看到……那金色的王座,竟然仿佛活過來了一樣,構成王座表麵的金子中延伸出了成千上萬條金色的絲線,沿著薩絕的皮膚一路向上生長……仿佛一顆巨樹,在散步它的根係!
“呃啊……啊!”
薩絕猛地抬手,強行將胳膊從金王座上抬了起來,頓時,無數金色絲線被強行扯斷,但還有零星的幾根絲線藕斷絲連,扯不乾淨。
他又用同樣的方法,強行扯斷了另一邊,而後,終於可以稍微鬆一口氣了。
“真該死……”
薩絕在王座上大口喘著粗氣。
“皇陵那邊……動靜怎麼會這麼大?”
佛國出現了一個漏洞,他定然不能坐視不理。
帝可汗在沉睡,他便是整個長生帳中,唯一能修複佛國的人。
但,他一直以來的權限都是借用,戰鬥還可以,放在這裡……就夠嗆了。
唯一的辦法,便隻能是他坐上金王座!
他渴望這一刻已經很久了,私下裡不知道多少次喚醒過坐在上麵,接受萬民朝拜,但他知道,這金王座,不是向左就能坐的。
假如沒有樓家血脈,那隻要膽敢坐在上麵,那便相當於整個佛國都壓在了你的身上,頃刻之間,自己的身體便會直接“金身化”,而後被佛國的重量擠進王座之中,成為王座的一部分。
但還好……多年布置,他已經有了坐在上麵的資格……雖然,隻能是一小會。
“還不是時候……不是時候……”
薩絕的呼吸逐漸平緩了下來。
“皇陵那邊出了變故……算算時間,樓寒應該被救出來了吧……於蒼身邊的隱藏力量和荒蕪教派的人交手,竟然能將佛國都打出一個窟窿……這種力量,至少也是神話鎮國。
“但,奇怪,我怎麼沒有感知到神話魂卡的氣息?”
他暗中思忖。
炎國那幾件神話魂卡,隻要出現,他肯定認得出。
隱藏的太好?還是……
他篤定於蒼今晚會去皇陵,不是因為做出了什麼引導,而是因為於蒼也沒彆的地方能去了。
可疑又有價值的地方,也就剩下這裡了。
於蒼必然不會老老實實呆在驛站,所以無需多言。
讓於蒼和荒蕪教派那群瘋子打一打,他則坐山觀虎鬥,完美。
雖然戰況出乎了他的預料,但還好,沒有超出他的掌控。
至於樓寒……哼,那家夥想借助其他八帳的力量殺死自己,但殊不知,自己也想利用他開啟那個秘法,好借助那些力量,登上更高的境界。
隻是,樓寒太心急了,想要在自己沒準備好接受力量的時候就開始,所以才被自己關了起來。
今晚就正好,借助於蒼的手,將樓寒放出來。
他相信,樓寒這種能讓長生帳亂起來的人,於蒼肯定不會錯過的。
隻是……呃?
薩絕忽然睜大了眼。
他怔怔低頭,看著貫穿了自己胸口的那道金色的長矛。
而後又抬起頭,看著出現在金玉大殿門口的那道身影。
“無量長生……”
法釋雙手合十,長長喚了一句法號。
“施主……小僧終於等到,你坐在這王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