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說。”仲笙搖了搖頭。
就算是同為進入過第三層的人，最後的異象能影響的範圍也是不同的。
當一個人從第三層回來時，封嶽蒼間會將你的名字儘可能地向著四周傳遞，一般來說，眾生誦名的範圍隻會局限在聖都。
但是也不好說，理論上也有著更遠的可能，在記載中，炎皇的“眾生誦名”甚至誇張到影響了整個炎國。
“但是……小蒼突破第三層的速度太快了，我覺得，其範圍肯定不會低！”仲笙語氣肯定。
彆人進入封嶽蒼間，肯定是慢慢悠悠地向上，慢慢適應那逐漸提高的壓力，哪裡會像於蒼這麼莽，一路這加速基本上沒停過的？
第一層肉體加速，第二層融合所有意誌痕跡加速，第三層更是騎著年。
仲笙幾人在地麵看不到雲上具體發生了什麼，隻能勉強感覺出於蒼到達了哪一層，所以對這速度，他們都是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感覺……小蒼這麼輕鬆呢。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江山道，“那位存在會和小蒼聊一會，問問人間的事，在之後就會放人下來。”
“說起來，也不知道那位存在到底是什麼來頭。”仲笙抬頭看天，眼神之中若有所思，“從祂之前留下的幾次對話記錄來看，祂對人類的態度應該十分友善才對。”
“怎麼，你想乾什麼？”
“……封嶽蒼間在尊嶽之頂，存在了至少六千年。”仲笙道，“雖然那位存在從沒有展露過惡意，其立場也有幾位神話做擔保……但照小蒼所說，現在藍星即將麵臨史無前例的災難，若是能爭取到那位存在的幫助，或許我們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就算那位存在不願意直接幫助人類，能夠讓我們更多地去利用一下封嶽蒼間也好啊……”
聞言，江山嘖了聲。
“你的擔憂確實有道理……不過，這事還是有些難。畢竟一共都沒有幾個人能見到那位存在，更彆說跟祂談談合作的事了。”
“……你還有臉說。”
“什麼？”
“你看看你身邊。”仲笙搖了搖頭，“在場的四個人，再加上到達第三層的小蒼，除了棋兒是個孩子……誰會在第一層就止步？”
“呃……”江山臉色一僵。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
現在場上的人，貌似就他隻過了第一層？
這怎麼能怪他！誰知道小蒼和解霜的天賦都這麼高的！
“唉……”仲笙搖搖頭，沒繼續挖苦，“早知道小蒼能上第三層，就該囑咐他，讓他去和那位存在談談的……雖然照那位的淡漠性子來看，談成合作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起碼也能開個好頭……”
“……你要真想，我現在就上去。”
“得了吧。”仲笙沒好氣道。
其實，年輕人進入封嶽蒼間會很困難，但是等到實力到達他們這個層次，已經可以硬闖封嶽蒼間了，而且，指定能達到更高的層次。
隻不過嘛……每次他們來到第二層，想要踏入第三層的時候，總會有一種驚悚的直覺……仿佛隻要進入第三層，就一定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甚至可能會死！
魂卡師一般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再加上硬闖也沒什麼好處，還很痛苦，所以就沒人試過。
假如真要談合作，那說不得就得闖闖了。
仲笙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忽然，神色卻一頓。
江山也仿佛感知到了什麼，連忙抬起頭，眼神一下子就睜大了。
“怎麼回事……怎麼、怎麼……小蒼他，還沒有停下來？”
於蒼，在向著第三層之上前進！
可是怎麼可能……古往今來沒有一個人到達過第四層，連第四層本身都隻是一個猜測。
但於蒼、於蒼他……
“太冒險了！”仲笙的臉色卻直接嚴肅了起來，“他去了第四層，他……他怎麼回來？”
來到第三層的時候，就已經是封嶽蒼間的規則都無法為其修複的境地了，必須借助眾生誦名的力量鞏固真名，再向上……有什麼儀式，是要比眾生誦名還要高的？
不可能有！
也就是說，小蒼他……很有可能已經回不來了！
“怎麼會這樣。”顧解霜的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她連忙走上前，“老板他……他不可能回不來吧？”
嘭！嘭！
不遠處的山下，開始有煙花在夜空之中升起，然而這個時候，在場幾人都已經沒有心思去欣賞煙花的景色了。
“小蒼他……登上第四層了……”江山捏緊了拳頭。
“……”
巍峨頂前，一片沉默。
他們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能意味著於蒼的才情天賦橫貫古今，也有可能……他必須也和那位存在一樣，要永遠地呆在封嶽蒼間之中。
忽然，棋兒開口道：“哥哥還活著！我感覺得到！”
“……”
“你們在乾什麼，為什麼都不相信哥哥？”女孩癟著嘴，“姐姐，你怎麼也不相信？”
“……我當然相信老板。”顧解霜摸著女孩的頭，露出一抹笑容，隻是眼底的擔憂說明，她絕對不像表現出來的鎮定。
“好了，彆胡思亂想了，小蒼他應該……什麼？！”
仲笙與江山幾乎同時抬起了頭。
此刻，他們二人已經連嚴肅的神色都無法維持了，震驚毫無保留地占據了他們的每一分表情。
“那是……神話？”
轟！！
這一瞬間，彌漫在尊嶽之上萬年未散的雲層，轟然洞開！
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
天空仿佛一瞬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一時間，幾人的目光得以毫無阻攔地看向雲上的天空！
但……第三層之上，那裡存在著什麼，仍然無法看清。
因為，那裡已經變成了能量的洪流。
半邊天空濃稠如影、天際橫亙，另半邊極光如瀑、流星成群，光與暗在遙遠的天空之上進行著極致的碰撞，創世盛景與末日終景在同一片天空得以展現！
處於這樣的天空之下，江山與仲笙隻覺得心頭狂震，忍不住想要進入星天視域，好好地去感受那些近乎瘋狂的韻律。
但他們知道，現在絕對不是感悟的時候。
“小蒼在……和那位存在對戰？”仲笙臉色狂變，“神話級的碰撞……該死，怎麼會這麼誇張！”
有記載以來，這還是那位存在的第一次出手！
難道，其實那位存在還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那些就算了，於蒼怎麼會擁有神話級的力量？
“……是那頭龍，夜來。”江山臉色嚴肅，“封嶽蒼間取消了魂卡對夜來的限製，他得以恢複真正的力量。”
“那些先不提，小蒼明顯落入下風了！”仲笙牙關緊咬，“可惡……不能這樣下去了！”
炎國的第三位神話，怎麼能在自己眼皮子地下陷入這樣的危險。
“江山，你在這裡看著，我要上去！”
“你……”
江山臉色一變，剛想若口而出一句“你瘋了”，卻又咽了回去。
到了鎮國這個層次，誰都能感受得到，強行闖入第三層，會發生某種可怕的事，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有這個直覺就已經能說明事態了……稍不注意，就會血灑長空！
仲笙可是神話級魂卡“諸子天訣”的持有者，他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那怎麼辦？
但現在這個情況，似乎也隻有這樣了——若能犧牲仲笙換得一位未來神話的活路，那就是值得的。
在場的人中，隻有仲笙擁有神話級的力量！
天上的力量碰撞堪稱恐怖，他江山貿然靠近，絕對死得渣都不剩！
當即，他隻能嚴肅點頭：“我去聯係協會增派人手，你彆注意安全！”
江山話都沒說完，仲笙已經扔開長袍，在巍峨頂上輕輕一踏，便化作一道雷霆般的金光，逆流而上！
咚！！
一瞬間，震顫天地的古老鐘聲響徹天空，在這一刹那，無數璀璨的金光忽然在天空中暈染開來，映照得黑夜仿佛白晝！
啪！
仲笙扔出手中書簡，頓時編繩寸寸崩裂，那些木簡卻在莫名的力量作用下懸浮在仲笙的身周，其上一個個文字俱都發出了奪目的金光！
崩！
仲笙的眼中金光如海，模糊了一切細節，無數金色小字從雙眼之中流淌而出，有些溢散在空氣之中，有些沿著皮膚流下，落向身體各個部分。仔細看去，那一個個文字都是微言大義的古句。
“吾日三伐上意——天地可立心乎？生民可立命乎？萬世可開太平乎？”
封嶽蒼間的力量不斷影響他，但這一次，他一一拒絕！
金光之中，仲笙伸出手：“我發動法術卡：諸子天訣！”
咚！
不知源頭的鐘聲響徹天空，在洞開的雲層之中，仿佛浮現了一個個金色的模糊人影，口中有無數名篇誦出，在這天地間引動了陣陣浩瀚的回聲。
某一刻，仲笙一手指天，頓時所有回聲合而為一，他斷喝道：
“——聖曰：天誅地滅！”
……
“仲老！等等！”雲上忽然傳來了驚疑不定的聲音，“這是乾什麼？是我啊，於蒼！”
嗯？
仲笙愣住。
他分明看見，天空中那仿佛混沌的異響逐漸消失，模糊不清的雲層之中，於蒼騎著一隻雪白的真龍，緩緩落入凡間。
於蒼……沒事？
糟了！
仲笙臉色狂變，但凝聚在身周的金色雷霆已經馬上就要逆流而上，此刻已經容不得遲疑。
這一記下去，神仙在世都救不回小蒼了！
當即，他立刻收手，身周金光倒卷而回，仰頭，就是一口老血噴了出去。
噗！！！
一時之間，血灑長空。仲笙的身體仿佛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地飛過了於蒼的眼前。
“啊……不好！”於蒼回過了神，“朝辭，快，接住他！”
朝辭撇了撇嘴。
能讓於蒼騎在她背上已經是她能接受的極限了，再加一個？
……好吧，畢竟是於蒼第一件要自己做的事。
……
巍峨頂前
江山的表情迅速呆滯。
阿巴阿巴……發生甚麼事了？
等會……那條龍……那個威壓的氣息，他絕對不會認錯。
就是“那位存在”！
不是，小蒼你怎麼直接把人家騎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