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荊軻已經沒有氣力再說話了, 那一劍刺中了要害,內臟破裂,他嘴角也溢出鮮血。
殿中一時間無人敢言, 都等著嬴政發話。
侍衛將他們兩個的屍體搬了下去,很快有侍從將大殿擦拭乾淨,隻是血腥氣始終留存,勾動每一個人神經。
嬴政沒管蒙嘉,而是看向已經將袖劍解下,自稱有罪的王賁:“你此次有功,功罪相抵, 暫不治罪。再有一次,按秦法處置。”
“喏,謝君上寬恕。”王賁不見半分沒了功勞的憤懣, 而是一派心悅誠服的神色。
君臣之間的一場戲, 聰明人都知道王賁怎麼可能敢私自帶兵器上朝, 這不過是借此敲打其他人,不能壞了規矩, 而不是君上真的對王賁有什麼不滿。
他們要是敢這麼做,就算真的救了君上,也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全身而退。
姚賈率先開口:“君上,燕國此舉, 實在可惡!”
於是眾臣也終於從先前緊張的氛圍裡脫離,開始論起如何攻打燕國。
沒有嬴政發話, 蒙嘉也不敢起來。
身為廷尉,李斯終於說:“君上,臣以為,此次驚心動魄, 有功者當賞,有罪者需罰,不如先論此事。”
“蒙嘉。”嬴政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許久的蒙嘉。
“臣有罪!是臣老糊塗了!臣……臣……臣也不知荊軻膽敢行刺!”蒙嘉身子一抖,顫著聲音,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
蒙恬蒙毅不在鹹陽,素日裡與他交好的官員也沒人敢為他說話。這種事情一旦牽扯進來,與死無異。
“你不知?你家中那些燕國的財寶,是真是假?”嬴政眼中的怒火壓得極深,“寡人待你不薄,你便是如此報答寡人的?”
若是他不信蒙嘉,如何會蒙嘉一說便輕易相信而喜悅?換作彆人,他定會細細探究真假。
被人背叛的滋味,他不是第一次體會了。
“臣……臣負君恩。”蒙嘉閉上了眼,不再言語,他無法反駁。
嬴政不再看他,而是喊道:“李斯。”
“喏。”李斯上前,招人將蒙嘉帶了出去。他知道,君上這是要依法處置蒙嘉。
眾人都沒想到,嬴政會突然提起一個看起來毫不相乾的人:“尚翟。”
“君上。”尚翟知道這是與尚謹有關。
嬴政誇獎道:“你有一個好侄子。”
“謝君上誇獎。”尚翟再行一禮。
除去知道內情的幾個人,在場剛剛經曆一番心驚肉跳的人都一頭霧水,隻是也沒人去問。
“他膽大心細,一早就發現了燕國欲行刺寡人,還為寡人出謀劃策,此物便是他所想。待他為官,可先做議郎。他既然喜歡酒器,又常與鳥雀作伴,便將從商流傳下來的玄鳥爵與宮中珍藏的美酒賜予他。”
嬴政將鹿盧劍重新插回放在一邊的原本的劍鞘,將新劍鞘連帶著皮革遞給近侍。
近侍恭敬地接過,走到了台階下。
“武庫令。仿照此物多製,發與宮中侍衛,試其功效,或可替代璏。”
“喏。”武庫令將劍鞘接過,驚訝地打量。
“無且有功,以其所奉藥囊提刺客,賜金二百鎰。”
夏無且喜悅地謝恩,他平日裡也喜歡擲些東西娛樂,不想還能在這關鍵場合起到作用。
再者就是其他人的封賞,係統複述幾句,興衝衝地說:【宿主,你被保送了。】
「什麼保送?保研?」
【宿主,你是怎麼做到來了四年了還能想著研究生的。】
「逗你玩的。」
【宿主,你猜你以後在彆人眼中什麼樣嗎?】
「啥?你還能知道彆人怎麼想的?」
【以訛傳訛嘛,這個我見過。肯定是:小酒鬼,才十歲就會喝酒了。】
尚謹無奈掩目:「這是怎麼得出來的結論啊?」
他怕不遮著就被看出來了,他想告訴今日一直有些擔憂的扶蘇,不過這時候他不該知道這些,還是等消息傳過來吧。
[笑笑:讓我們來告訴你吧!傳下去,尚謹有功,喜歡酒器,秦王大方,賜給他爵和美酒。]
[噴香的骨頭:傳下去,秦王賜給一個十歲的小孩爵和美酒。]
[一輛泥頭車:傳下去,尚謹是個酒鬼,千杯不醉,連秦王都知道這事了。]
[互聯網泥頭車超人:傳下去,年僅十歲的尚謹和秦王拚酒還贏了,秦王特意賞賜了他。]
[躲在黑暗裡數星星:眼前一黑,瘋狂嘲笑小謹(bushi)。]
「???我真的會被泥頭車創到笑的!」
這就是人成虎?
章台宮主殿中的事情傳來,扶蘇難得有這麼一驚一乍的時候。即使知道阿父沒事,他也難以平靜。
倒是阿父鎮靜,竟然還能繼續議事,還將諸位大臣賞賜一番。
扶蘇感歎道:“即使隻是聽複述,也覺得驚險。”
“那人也太厲害了,竟然和我阿父打了那麼久。”王離知道此事沒出差錯後整個人注意力都在那個和王賁纏鬥的人身上。
提到這人,尚謹產生了不少聯想。
燕丹真的會坑人,那人應當就是荊軻原本等的人了,如此看來,要是荊軻原本和這人一起,還真說不準祖龍會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