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剛走進殿中, 一打眼瞧見尚謹,默了一瞬。
轉身製止了其他人的動作,神色如常地說:“你們等在外麵吧。”
扶蘇將殿門重重一關, 侍從一臉迷茫地被關在門外。
扶蘇這才快步走到尚謹麵前問:“謹, 你在行巫術?這種東西不能信的。”
“啊?什麼巫術……”尚謹低頭看了看手中密密麻麻點了朱砂的小人偶,後知後覺, “這是針灸!針灸!”
被扶蘇勸不要迷信是他沒想到的。
“我還以為你在紮小人,嚇得我把其他人關在外麵了。”扶蘇席地而坐,無奈地笑了。
“我又沒什麼恨的人, 紮小人乾什麼。再說這東西確實沒用,要是真有用, 就不用打仗了, 你和君上連夜紮二十萬個小人, 楚國軍隊就沒了。”
扶蘇被他說的一懵, 很有道理,可為什麼論證無用是讓他和阿父紮小人?
尚謹把小人塞到扶蘇手裡,笑道:“你看看。”
“都是經脈奇穴。”扶蘇仔細一看,小人偶上用朱砂點了些小圓點,看位置像是這種穴位。
“嗯,我覺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學一學。”尚謹把小人偶上的針拔下來。
他反正是不怕有人說他紮小人的, 畢竟小人偶平時被他放到係統背包裡,沒人能發現。
王離興衝衝地走到殿門外,疑惑地看著一乾等在外麵的侍從,又見殿門緊閉著,更加摸不著頭腦。
他一把將門推開,剛走進去想了想, 又轉身把門關上。
這回他夠謹慎了吧,讓他看看尚謹和公子在做什麼。
“你來啦!看這個!”尚謹揚了揚手裡的小人偶。
“你拿針紮人偶乾嘛?你在學用刑啊?”王離瞪大了眼睛,難道是針刑?
“是針灸!什麼酷刑啊!信不信我給你紮一身針眼!”尚謹翻了個白眼,跳起來追著王離跑。
王離大聲呼喊:“公子救我!”
實際跑得比尚謹還歡。
扶蘇忍不住笑出聲:“我可不救,你要是打不過謹,那就白學了。”
“等等等等!我有好消息!”王離伸手止住了尚謹,他今日可是有高興的事情,壓低了聲音,“我跟你們說!祖父說這回要把我帶上!”
“你才十二吧?”扶蘇有些驚訝。
“祖父的意思是,我先去見識一下,就是去湊個數,也沒什麼職位,等大些了再讓我上戰場。”即使如此,王離也很是心情激蕩。
“那倒也不錯,將軍思慮周全,這樣也不會引起非議。”尚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之後是不是都見不著了?要不要我替你照顧梨樹?”
“那倒不用,說起來,你不知道啊?”
尚謹一愣:“知道什麼?”
“祖父和君上說,要你一起去,不過君上說要問過你叔父……”
“嗯?什麼?我?關我什麼事?你祖父看上我什麼了?”尚謹不能理解王翦是怎麼想的。
“哦,原來隻有我被拋下了啊?”扶蘇笑眯眯地說。
“我話沒說完呢!思前想後,還是沒讓你去。公子,沒把你一個人放這兒。”
“嗯?”
“為何?”
“我祖父說,怕你出事,君上不缺武將,但缺你這張嘴……”王離其實還挺想和尚謹一起去的。
尚謹哭笑不得,這是什麼理?雖說他確實不太想上戰場,不過這種奇怪的愛護他是沒想到的。
*
“將軍,君上來信。”
李信接過絲帛,細細讀完,他神色凝重。
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必回頭嗎?隻需防備項燕的楚軍就好。
這是何意?難道後方將有變?可君上如此說,那他必然會信,一如君上信任他一般。
“傳信給蒙恬將軍,讓他速速來此與我會和。”
風雨欲來。
*
郢陳。
“昌平君!完了,我們完了……”有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他們反秦的口號剛打出去兩天,“秦軍……有人看見秦軍了,少說有十多萬……”
“那我們也不是沒有勝算。”昌平君儘量保持冷靜。
“是王翦……王翦領軍!”
此言一出,昌平君驟然有些慌張起來。
“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徹底得罪秦王了嗎!”
明明鹹陽傳來的消息是說,嬴政親自去請王翦回來,誰知王翦死都不願繼續領兵,君臣之間生了嫌隙,連王賁都受了影響。
不然他怎麼可能輕易反秦!
“我也不知,他們似是從韓國方向而來。”那人慌慌張張,“昌平君,我們如何是好?”
*
昌平君反於郢陳,不出四日即被秦軍活捉。
這回打楚國的陣仗比之前打趙國還大,八十萬大軍,李信領二十萬,蒙恬領二十萬,王翦領四十萬,三麵包抄。
楚國此次集中了全國的兵力四十萬以拒秦,然而讓他們傻眼的是,王翦壓根沒有繼續進攻的意思。
四十萬士兵都直接在楚國國境邊駐紮後開始休養生息了,甚至每天投石以作樂。
李信和蒙恬卻積極作戰,楚國苦不堪言,一旦有變動就要擔心王翦突然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