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監禦史祿放光的雙眼, 尚謹暗自感歎,果然美食是所有人都喜愛的。
“那些我也沒什麼時間做的,不過綠豆湯倒是可以分發眾人。”
征發的刑徒和民夫都陸陸續續到了, 嶺南也到了最熱的時候, 綠豆湯又能填肚子又能解暑,實在是好東西。
「廣西雲南真好啊, 有綠豆,甜甜的。」
他在當地發現了綠豆,這時候的綠豆還沒有大麵積種植,傳播也不算廣。
【宿主要不要帶點回去?】
「肯定要傳播出去的,多好吃的綠豆啊!而且好養活。」
“我擇了一些綠豆,讓人送去陛下那裡了, 說是我們在修水渠時發現的。”
綠豆雖說是他們一起遇到的,可要論煮食的諸多方法,卻是尚謹想到的。
監禦史與尚謹相處這幾個月,不得不感歎, 眼前的年輕人實在太會做人,連給陛下送禮都要帶上他們, 也難怪朝中諸多大臣都與他交好。
*
巨鹿。
扶蘇剛剛與嬴政用了晚飯, 窗邊傳來了敲擊的聲音,扶蘇走過去打開窗, 丹雀咻的一下飛進來, 落在案上。
“啾啾啾!”丹雀的爪子上墜著一個小紙包,得虧它不是真鳥, 不然壓根飛不起來。
強烈譴責宿主這種資本家行為,它都快成貨運機了。
“阿父,是謹的……豆子?”
扶蘇將紙包打開, 綠豆散落在案上,這時才看得見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扶蘇將紙交給嬴政,伸手將案上的綠豆聚到一處。
嬴政本來看著的時候還麵色認真,看到後麵就忍不住發笑。
「陛下,西甌局麵已穩,因軍需不足,李信與王離並未繼續進軍……」
先是將嶺南局勢數語道儘,請求更多的軍需援助,這些都還是很正經的,到後麵直接變成了介紹青綠色的小豆子。
「這種豆子叫綠豆,是我和監禦史……幾個人在修水渠的時候發現的。據當地人說,是從百越更西南邊的地方傳進來的,味道很不錯。」
「不過不是讓陛下和公子直接吃掉的!要種起來!很好種的!綠豆喜熱喜濕,這個時候最好種了……」
「種完了可以做好多好吃的,尤其是加了糖的……我都會做,等我回了鹹陽做給你們吃!」
「陛下,綠豆可以考慮先在南方種植,綠豆泡於水中可以發芽,綠豆芽也是很好吃的。」
「綠豆也可藥用,夏日裡綠豆湯解暑,陛下要是不想親自種植,那就拿來煮湯好了,等我到時候送回鹹陽再讓人種,到時候再吃綠豆糕……」
“他寫這些的時候,是餓了嗎?”嬴政哭笑不得,怎麼總是說一兩句就跑到吃的上去了,這哪裡是上書,是教人怎麼烹飪的吧?
扶蘇看了一眼,也不由得笑了,替尚謹辯解幾句:“謹一向喜愛美食,此去西南,發現了不少新鮮吃食,想來喜不自勝,寫這些的時候便沒有當做奏議來寫。”
“綠豆……”嬴政撚起一粒綠豆,“扶蘇,讓他們尋個陶罐,要肥沃的泥土,等離開巨鹿……就放在車內吧。”
“趙卿,似乎想說什麼?”嬴政抬眸看向欲言又止的趙高。
“臣並無所言。”趙高連忙搖搖頭。
“出去吧。”
待趙高離開,嬴政看向扶蘇,扶蘇疑惑地問:“阿父?”
“你覺得尚謹和趙高關係如何?”
“謹不喜車府令,從初見便是如此。”他尚且記得當年之事,那是他唯一一次看見尚謹露出仇恨的眼神。
“你會跟著他厭惡趙高嗎?”對於自己的兩位近臣關係不佳,嬴政倒不覺得如何。
“阿父或許不知,謹對車府令絕非隻是單純的厭惡,我曾見過他提起車府令時的情態,如同提起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就像兩人之間有殺身之仇。謹不會無緣無故厭惡一個人的。”
*
公元前221年,正月。
章台宮。
太卜令恭敬地將自己占卜的結果呈給嬴政:“陛下,二月初四,初六,初七,十四,十六,廿二,都是宜冠笄的好日子……”
雖說按古製,應該是冠前十天卜筮吉日,十日內無吉日,再筮選下一旬的吉日。
不過畢竟有所不同,要提前準備好,又要考慮諸多因素的影響,因而把整個二月的日子都提前算了一遍,而非占卜到一個吉日就可以了。
嬴政掃了一眼紙上諸多繁複的名目,最終目光定格在初四這一日上。
“定在初四吧。”
“喏,按禮製,當在宗廟行冠禮,臣敢問,不知是渭南哪一廟呢?”
雖說秦的祖廟是在雍城,可是那可是當年陛下加冠的地方,如今許多詞都成了陛下獨有,想來以陛下的性子,不會讓一個公子去老祖廟加冠的。
“不在渭南。”
“陛下的意思是?”太卜令的內心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另一邊,尚謹也同扶蘇在說冠禮之事。
“公子,今年二月好日子可不少。”他跟太卜令關係很好,以前閒著沒事就和太卜令太史令一起測算占卜。
可惜現在他是沒有空閒了。
“不知阿父會擇哪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