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大隱隱於朝 交談(1 / 2)

“霍去病, 陛下給起的。”衛少兒抱著霍去病。

看霍去病眉開眼笑的,尚謹點了點他的額頭,喊道:“去病。”

霍去病對自己的新名字接受得很快,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嗯!”

“果然是緣分啊。”尚謹遞給霍去病一小塊糖。

衛青從門外走進來, 問道:“謹是說陛下與去病?”

霍去病一看見衛青, 眼睛一亮, 撲進衛青懷裡, 衛青順勢把他抱起來掂了掂。

衛少兒樂得清閒, 走出屋去獨自曬太陽。

“嗯。”

“確實有緣。”衛青也覺得霍去病和劉徹實在有緣,偏就有這麼巧的事情, 還得了個新名字。

“這些天感覺如何?”

“跟著陛下見到不少重臣, 不過見得最多的還是曼倩與韓王孫。”

同樣是喊字,帶姓與不帶姓,可見關係遠近。

“韓王孫我聽說過,就是那個長安孩童的最愛?”

衛青哭笑不得, 好一個長安孩童的最愛。

韓嫣常常用金子的彈丸玩彈弓, 也不把彈丸撿回來,久而久之,長安的小孩最想遇到韓嫣,可以撿到金彈丸, 夠一家人生活許久。

“我聽說有人專門編了一句苦饑寒,逐彈丸。他卻我行我素, 絲毫不在意。”這種民間的言論往往昭示著一個人的地位和德行, 曆來皇帝都很在意, 可韓嫣從不擔心。

“陛下與他自幼相識,自是感情深厚,旁人是比不得的。”衛青隻說劉徹與韓嫣的關係好, 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關係,但他總不能和尚謹說這些。

其實尚謹心裡一清二楚,但也不去戳破,隻問:“那曼倩是?”

“東方朔,近日頗得陛下喜歡,他無論是作賦還是言語,都風趣極了。他射覆尤其厲害,回回都猜的中。”

“難怪陛下喜歡。”他其實很想見識一下東方朔的妙語連珠,更想與東方朔聊聊如何大隱隱於朝。

*

今日劉徹照例在長安扮作百姓到處逛,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扭頭問:“衛青,你和子夫的那位小友脾性如何?”

“沉穩,德行兼備,其智慧遠超同齡孩童。”

尚謹在衛青眼裡確實如此,他總覺得尚謹像是一位活了多年,十分通透的長者,但是又會把這個念頭趕出去,實在太奇怪。

“這也是我想見他的原因,我總覺得他不簡單。”劉徹的直覺向來不錯。

“若陛下與之交談,勿要將他視為孩童。”衛青提醒這一句,是因為他發現尚謹非常喜歡演戲,要是劉徹拿對付小孩子那一套對尚謹,尚謹就會順勢裝孩童,看不出半分破綻。

“倒也不著急,不如想想明日去哪遊玩,離得近的地方都去過了,這回走遠點好了。”

*

劉徹機緣巧合之下騎馬到了長安郊外的山野,興致勃勃地對衛青說:“衛青,這裡我之前還沒來過。”

衛青一抬眼,這裡劉徹確實沒來過,而且還剛好到了尚謹這裡,這也不是他刻意引導。

“這山坡上裡種的是什麼?頭一次看到這麼嚴實的棚子。”

為了讓農作物過冬,農夫們也會紮棚子,不過這麼密集的還是少見。

“陛下,是藥田,這一塊正是尚謹家的。”

劉徹挑了挑眉,他運氣果然不錯,這都能碰上。

“真是巧,既然是熟人,我們過去看看?”

衛青忍不住看了那躁動的馬匹一眼,要是跟上次一樣,估計能把尚謹氣死。

衛青正思索著如何讓劉徹下馬徒步,而尚謹則是在棚子旁邊遠遠瞧見有人。

[豬豬!是豬豬誒!]

[豬豬不會禍害小謹的草藥吧?]

[難說doge旦明,入山下馳射鹿豕狐兔,手格熊羆,馳騖禾稼稻粳之地。民皆號呼罵詈,相聚會,自言鄠杜令。]

[沒事,這是山坡,應該不會吧……]

「放心,有預防措施。」

山坡下的藥農連忙跑過來,他不認識劉徹,但是見過衛青,又看劉徹雖然衣著和老百姓沒什麼區彆卻騎著馬,便知定不是普通人。

“衛公子,還請不要縱馬入山,山上種有蕨,牛羊馬吃了會中毒,還偏偏喜愛的不得了。”

其實這座山不算太高,蕨也是山腰以上才有的,不過確實是個好理由。

這下便是不想下馬也得把馬留在原地了。

劉徹翻身下馬,步行上山。

尚謹本要行禮,劉徹卻搖搖頭,示意他不必了。

“這棚子裡麵種的是什麼?”

“黃連。”尚謹將棚子的一角掀開,露出裡麵依然綠油油的黃連。

他自從來了大漢,就不像之前那樣夜夜失眠了,種這些黃連是因為他記得《漢書》中說建元三年春黃河的洪水極為可怕。

這些黃連已經種了好幾年了,這些大棚是為了讓黃連更好的生長,度過冬日的。

“春來將多雨,潮濕易病。”尚謹已經是抗洪的老手了,“我有幾個藥方,有一些藥草,想要獻給陛下。”

劉徹還記得之前太醫那激動的模樣,於是散去左右,隻留了衛青一個人在身邊。

棚子邊有一套木製的桌椅,劉徹新奇地嘗試坐了上去,他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非常好,不就是簡化的榻嘛,應該是這樣坐的?

尚謹也順勢坐下,平靜地不像是坐在皇帝對麵。衛青坐在了兩人中間。

劉徹這下頓時更來興趣了,大漢的君臣關係還不像後世那樣跟主仆似的,同坐議事再正常不過。

但是這麼小的孩子像熟知一切似的,一點都不怯場,難不成是衛青和尚謹講過這些?

尚謹從袖中取出幾片竹簡,他已經許久沒體會過刀筆刻字了,雖說可以直接在簡牘上用筆墨書寫,但是字跡易消,倒是刀刻更好保存。

他一邊刻著藥方,一邊說:“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住在河東郡,總聽人們講到春夏之時,河水暴漲,淹沒周遭農田屋舍。”

他經曆的黃河大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卻很少見到要到人吃人的地步。

“至於大饑,人相食。短短五字,便令人心神不寧。”

正是《漢書》裡武帝本紀的記載。

原本他是覺得衛霍不死,後來不至於出那麼大的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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