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蕎略帶靦腆笑道:“不是外頭母親她們玩的那種,是一種新鮮玩法,是我想來給林表姑解悶玩的,謝她願意教我讀書。”
若說旁的,寶玉未必會應,但提到黛玉,寶玉就有心思了。
“怎麼玩的,你同我們講講。”
賈蕎點頭,將鬥地主的玩法隱去名字告訴二人。
二人玩上兩局就得了趣,一局一局極快當,又有翻倍,不過六局,賈蕎麵前做充作籌碼的紙牌就用儘了。
這局恰巧是秦鐘的地主。
賈蕎轉頭對李媽吩咐道:“去外頭問母親要十兩銀子過來,就說我要用。”
秦鐘不想竟是真的耍錢,忙攔道:“不用,蕎哥兒,我再給你就是。”
說著就要將籌碼分他些。
賈蕎笑著推回去,“願賭服輸。”
李媽早已應話出去了。
寶玉瞧著每張籌碼上頭都寫著五百文,笑道:“你這可真輸了十兩銀子了,你就不怕你母親家去捶你?”
賈蕎笑道:“怕什麼,總歸都在咱們自家人手裡呢。”
“哈哈,這話說得極是。”寶玉是個最不在意錢財的,又想同秦鐘親近,當即幫著賈蕎勸起秦鐘來。
說話間,李媽回來了。
賈蕎接過銀子,便用銀子在秦鐘和寶玉處各都換了些籌碼回來。
至掌燈時分,賈蕎收起紙牌,道:“是不是該用飯了?”
秦鐘神色些許掙紮,不想罷手,又不好言說。
寶玉道:“你若餓了先用些點心,聽動靜,外頭好似還沒收場。”
賈蕎撿起一塊點心慢慢咬著,讓李媽把紙牌、籌碼和銀子都收起來,“應該也快了,咱們出去瞧瞧。”
賈蕎對李媽伸出手,李媽便上前抱起他。
出來時,鳳姐兒她們正好結束,正在算賬。
算完是尤氏和秦氏輸了戲酒的東道,幾人言定後日就吃了這東道,一麵讓人送飯。
吃飯畢,天也黑了。
尤氏道:“先派兩個小子送秦相公家去。”
媳婦們自下去安排,秦鐘起身告辭。
不想下頭人安排了焦大去送,鬨得外頭吵嚷起來。
尤氏和秦氏不罵焦大放肆,卻惱下頭的人偏把活兒安排給了焦大。
鳳姐兒直言尤氏太軟弱縱容了些。
隻尤氏也有自己的考慮,焦大是跟著太爺出過兵,救過太爺命的,實不好處置。
這些老人鳳姐兒如何不知,直接給了個主意,“遠遠的打發到莊子上去不就完了。”
說完又問:“我們的車備齊了沒有?”
下人回說備齊了,鳳姐兒便帶著寶玉、賈蕎告辭。
尤氏婆媳將人送至大廳。
大廳外頭燈燭輝煌,隱隱聽到再外頭焦大的叫罵聲。
鳳姐兒帶著寶玉、賈蕎登車,賈蓉送車出去,隨著車子往外,焦大的罵聲越發響亮分明。
寶玉聽得一些,問鳳姐兒‘爬灰’是什麼意思,被鳳姐兒瞋目喝了回去。
賈蕎則在想那‘養小叔子’的是誰。
那府裡頭現如今的兩位夫人、奶奶,尤氏沒有兄弟,秦氏隻秦鐘這麼一個弟弟,年紀太小,瞧著還有些懵懂。
回到榮國府,先去各處見過。
寶玉先回明了賈母秦鐘要上家塾之事,著實稱讚其人品行事,又有鳳姐兒在一旁幫襯,說得賈母喜歡起來,鳳姐兒又趁勢說了後日東府請看戲的事。
這之後又有一場赴宴自不必說。
卻說鳳姐兒心頭還記掛這一事。
從榮禧堂後房門的後廊轉出來,路上,鳳姐兒問賈蕎:“你讓你奶娘問我要銀子做什麼?”
賈蕎笑著從厚鬥篷裡拿出一個沉手的荷包給鳳姐兒。
“同寶二叔和秦家哥哥玩牌贏來的,都給母親。”
鳳姐兒拉開荷包看了一眼,裡頭遠不止十兩銀子,連她賞給秦鐘的兩個“狀元及第”的小金錁子也在裡頭。
鳳姐兒先問他如何得的。
賈蕎解釋了,又說:“這玩法是兒子想的法子,兒子自然要占便宜些,而且這紙牌都有數,留心記一下算一下,若不是實在倒黴,且對方也是會算的,就不容易輸了。”
“那怎麼前頭,還使人來問我要銀子了?”
鳳姐兒剛問出來,心下一過,就明白過來,笑點著賈蕎的額頭,“我的兒,你可真真是像你母親。”
賈蕎隻是笑。
鳳姐兒又將荷包舉到他麵前,笑問道:“這裡頭可是好幾十兩銀子,你就這麼都交給母親了?”
賈蕎笑回道:“我連血肉都是母親給的,還有什麼不是母親的呢。”
“噯喲,我的兒。”鳳姐兒聽得心肝肉的叫。
賈蕎笑得滿臉孺慕。
他的銀子可從來都不好拿啊,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