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打起來,打起來!(1 / 2)

這一刻的氣氛, 有點刺激,林小雯是眼睛都能放光的興奮。

要知道,在長達數月的時間裡,羅琴對清安軍區江營長的心簡直是火熱得不能再火熱了。她很主動, 主動到好幾次直接跑到江營長跟前遞情信, 即便對方不收, 仍百折不撓,當著他戰友的麵, 一點都不知道害臊, 最後鬨到部隊領導都出麵, 才稍稍收斂了些。可收斂歸收斂, 她心裡頭還是喜歡江營長的, 原本想要用堅韌毅力最終打動他的心,然而前些天消息傳來,江營長要結婚了。

羅琴始終不信他會突然結婚,直到人家告訴她,他對象到了海島,而且還住進島上的招待所。那一天, 全單位的同事們都知道她受到多大的打擊, 在私底下議論她。羅琴請了假, 一整天沒出現, 人人都以為再回單位時, 她會哭腫眼睛,可沒想到,她隻是換了個發型而已。

除了過去的飄逸長發被剪成不過肩的短發之外,什麼都沒變。

本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態,林小雯拽著羅琴來家屬院看江營長他媳婦, 腦海中有聲音在呐喊——打起來,打起來。

然而誰知道,羅琴居然一改平日裡奔放熱烈的性子,變得扭扭捏捏。

“說話算話……”

“一言為定!”

林小雯詫異地看向寧蕎。

彆說羅琴了,就連江營長的對象,也沒有要開戰的意思。既不沾沾自喜,也沒打算指指點點,相反,她的嘴角微微上翹,帶著軟糯的笑意,一副善解人意的體貼模樣。

莫名乖巧……

林小雯再默默望向羅琴。

羅琴的腦仁子還是嗡嗡的,但理智還是逐漸回溯。

如果是她本人的話,丈夫的愛慕者跑到自己跟前,都還沒等對方叫囂,她立馬就能來勁兒。可是江營長的對象,可溫柔了,眼底的笑容淺淺的,沒有看笑話的意思,還很貼心地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羅琴被江營長拒絕的時候沒有紅臉,現在耳根子卻“唰”一下紅了,在林小雯仍一臉期待時,扯了扯她的衣角:“快走。”

林小雯呆呆地站在原地。

“走了!”羅琴坐上自行車,拍了拍後座。

過了一會兒,林小雯隻能坐上車。

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羅琴蹬著車,用風一般的速度離開了。

“就這樣?你就這麼算了?”林小雯問。

羅琴狐疑地回頭:“還能怎麼樣?江營長都結婚了。”

“你好歹得示威啊……”

“她都還沒示威呢,我示什麼威?”羅琴了然,“哦,我知道了。林小雯,你是盼著我鬨出點作風問題,在考核的時候給你讓路吧!”

林小雯:!

她使勁搖頭:“不不不,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羅琴沒理會,騎得飛快,嚇得林小雯兩隻手緊緊抓著她的腰。

“話又說回來,江營長家的新媳婦……”林小雯沉吟,“好漂亮。”

這是今天羅琴第一次與林小雯有了共鳴。

好看,是真的好看。

自己剛才稀裡糊塗地愣在原地,傻得冒泡,估計完全是被江營長媳婦的美貌衝昏頭腦來著……

-

從羅琴出現到離開,隻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等她走後,寧蕎繼續賣力蹬著自己的自行車腳踏板練習。她這練習的進展,連過去職工大院的小孩兒都不如,好幾回咬緊牙關想要鬆手,車子又開始搖搖晃晃,她便很有自知之明地重新將一隻腳落到地上,另一隻腳繼續滑動踏板。

時間長了,寧蕎自己也覺得沒勁兒,偷看一眼老門衛的表情。

好在老門衛真的很不愛管閒事,連餘光都沒分給她。

第一天學習騎自行車,寧蕎量力而行,畢竟也不想讓自己摔著,等到玩得了無生趣,才自己推著車回家。

從前在安城時,她便時常獨自在家,因此這會兒也不嫌悶,將行李箱裡的衣裳整理起來,收拾進江果果房間的櫃子裡,再拿出一本書,坐在客廳看。

等到下午,江老爺子回來了。

“爺爺,您玩好啦?”

老爺子是第一次來海島,在裡開啟“花蝴蝶”模式,到處竄門。他一天能出去吃三頓,早中晚都不帶歇著的,寧蕎幾乎見不著他。

但作為家中很有威嚴的爺爺,江老爺子還有點包袱的。

他哪裡是去玩的?聽著怪不正經的,明明是敘舊!

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咳——去以前的老朋友家裡坐了坐。”

寧蕎真誠地問:“好玩嗎?”

江老爺子:……

好玩。

老爺子蹭了一圈的飯,把該見的老朋友都見了個遍。他準備明早就啟程回北城乾休所,等到了那時候,估計又得很長時間見不到孫子孫女們了。而且,這回還多了個孫媳婦,思念更多一份。

寧蕎問他為什麼不留下來多住幾天。

江老爺子擺擺手:“不住了,這些個孩子們氣人,和他們待久了慪得慌。”

寧蕎笑出聲,去給他衝了一杯茶。

江老爺子問了問寧蕎和孩子們的相處情況。他自己一手帶大的孫子孫女,自然清楚他們的脾性,當初和寧致平說起娃娃親的事時,唯一擔憂的,也就是怕寧蕎受不住他們的脾氣。

“這幾個孩子都皮,是我看他們沒有父母在身邊,心疼他們,慣壞了。等到準備好好教育的時候,就是拿著棍子直接抽,他們都不怕我。”江老爺子說。

“他們知道您不舍得真打。”寧蕎笑道。

“他們也就隻怕家裡的大哥。”江老爺子開始想當年,“江珩從一開始入伍當兵,到後來得了領導推薦進軍校進修,再往上升,一轉眼,都很多年了。那時候他不管什麼艱巨的任務都搶著去,跟不要命一樣,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比他爸和他爺爺差勁。”

就算在戰鬥中負傷,江珩也咬著牙不讓組織通知家裡。在軍區醫院一住就是幾個月,受傷就像家常便飯,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等到終於熬出隨軍資格,他第一時間就要將爺爺和弟弟妹妹們接到軍區。非直係家屬不能隨軍,組織上體恤江家情況,既是因為江老爺子的身份,也是因為江珩是烈士子女,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對他們特殊照顧,同意了江珩的申請。但不管說什麼,江老爺子都不願意跟著來海島,給孫子增添多餘的負擔。

“你性子軟,治不住幾個孩子們。”江老爺子說,“如果他們不聽話,你彆著急上火,直接跟江珩說。要是他出任務去了,你就給我寫信、拍電報,打電話也成。”

江老爺子找了紙筆,給寧蕎寫下乾休所的具體地址和電話號碼。

寧蕎接下,揣進口袋裡。

是為了讓老爺子放心,但目前來說也確實是事實,她軟聲道:“爺爺,他們挺聽話的。”

江老爺子都要聽笑了。

這孫媳婦,和她父母說的一樣,就是太懂事。

“小嫂子!我們回來啦!”

小女孩歡脫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飛快的腳步聲,人剛進門,將挎在胸口的書包用力一丟。半空中一道拋物線,書包裡的鉛筆和練習簿子散落一地,同樣掉出來的,還有一堆小彈珠。

江果果的嘴角僵了一下,將還沒說完的話吞回去,迅速跑到書包邊,埋頭苦撿。

江老爺子一臉莫名其妙。

怎麼突然就老實了?

再抬眼,江源和江奇也回來了。

江源在外邊將寧蕎的自行車往屋簷底下收了收,又進屋拿了塊布穩穩蓋住:“小嫂子,他們說今晚會下雨。”

江奇一進屋,直奔廚房,抄起大鍋鏟:“小嫂子,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饒是江老爺子大半輩子見慣風風雨雨,這一刻還是徹底愣住了。

他拉扯數年的孫子孫女,被大孫子用幾個月給修理老實了些,他認。但沒想到,他新媳婦,用一天的時間,給他們治服帖了……

一時之間,他蒼老的臉上出現了迷惑的神色。

-

寧蕎還沒獨自待多久,家裡就熱鬨起來。

三個小的一到家,就被老爺子摁著坐到書桌前寫作業。

江奇是唯一一個順利出逃的,因為他拎著鍋鏟,美其名曰要給小嫂子做飯吃。望著三哥嘚瑟的表情,江果果可羨慕了,所以說,人還是得學會一門手藝。有做飯的手藝,都不用寫作業了。

江老爺子在孫媳婦麵前顯擺了一下,總算找回一點當爺爺的威嚴。等到老二和老四坐下來學習,他就回屋簡單整理,準備明天回去的行李。

望著爺爺老小孩一般驕傲的神情,寧蕎站在兩個孩子的房間外,掃了一眼。

江果果趴在書桌上,鉛筆在簿子上畫出一個個圓圈,又戳上兩個小點,隨即來精神了,開始天馬行空地畫小豬。仔細一看,還真像這麼回事兒。

江源也在書桌前坐著,小少年很有自己的主見,說不學習,就真不學習,即便為了防止爺爺的嘮叨而捧著書本,但實際上,書本是倒著拿的。

暗戳戳地證明自己是個有骨氣的孩子。

寧蕎沒管,腳步很輕地轉身離開。

不過江源耳朵靈,一扭頭就看見小嫂子的背影。

他沮喪地放正書本。

小嫂子一定對他很失望。

但是,原本他就不愛念書,現在還得念兩輩子一模一樣的書。

簡直是虧大發了!

江珩回家時,廚房裡已經飄著香氣。

江奇熱衷於下廚,絲毫不嫌累,尤其是在二哥和四妹苦苦學習的當下,他甚至覺得自己是江家唯一的幸運兒。

“大哥!”江奇伸出腦袋,喊了一聲。

“小嫂子呢?”江珩問。

江奇指了指客廳:“在那兒!”

寧蕎正盤著腿坐在木質沙發上看書。

每天光吃飯不太好意思,她剛才也想幫忙的,不過她剛一進廚房,江奇就跟燙著似的,一激靈將她往外趕。

現在,她一頁一頁翻書,尋思著一會兒爭取洗碗。

正翻著頁,聽見腳步聲,寧蕎抬眸,目光撞進江珩幽深如墨的眼底。

他一身軍裝,清爽漆黑的短發,走到她麵前,聽見裡屋的動靜,側身望過去。

襯得側臉輪廓愈發利落俊朗。

早在第一眼見到江珩時,寧蕎就必須承認,他是難得的出挑顯眼。

當時小鹿亂撞一般的“砰砰”心跳聲,到這會兒她都還記得。

隻不過,雖是沒多久之前的事,如今再回想,卻仿佛隔得漫長。

幸虧有原劇情的事先提醒,讓她知道江珩娶自己是為婚約,後來的相處最多也隻到相敬如賓的程度,否則,她又要迷糊了。

“是爺爺。”寧蕎順著江珩的目光,說道,“他回來了,在房間收拾行李。”

話音落下,她以為他就轉身進屋了。

沒想到忽地,身邊籠罩下一道陰影。

江珩直接在她身旁坐下。

“我聽說,今天有人來大院看你了。”

他溫潤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寧蕎:……

說好的老門衛不多管閒事呢?

她點點頭:“兩個女同誌。”

“她們是播音站的,其中一個叫羅琴。”江珩解釋,“一開始是領導建立廣播站,所以和播音站的同誌在工作上有點交集,現在這些工作已經交給其他同誌去辦了。”

寧蕎“嗯”一聲:“播音站的同誌聲音確實很甜美。”

上輩子他們夫妻倆純粹是兩情相悅,短短半年時間,彼此見麵的時間不多,她也不需要哄,因此江珩在處對象這方麵沒什麼經驗。直覺告訴他,媳婦這話,是不是酸溜溜的?

“你誤會了。”

“沒有彆的,我連情信都沒收。”

“一開始我連她名字都沒記清,是最近一直提起加深了印象。”

“不是,不是我一直提起她……”

江珩越說越覺得自己不清白。

這都是什麼解釋?

寧蕎則無奈地看著他。

怎麼還說急眼了?

“好吧。”寧蕎說,“這事不提了,我答應過她的。”

其實也有點好奇,但是她已經承諾過,假裝什麼都沒聽到。現在再在私底下悄悄打聽,她成什麼了?

“你答應的?”

江珩完全聽不懂。她不僅和羅琴見過麵,還聊過天。甚至答應了羅琴,一些請求。

她倆怎麼會有交集?

寧蕎點頭,語氣柔和:“不然她會難過的。”

江珩:……

媳婦護著個隻見過一麵的陌生人,對他的事,內心卻毫無波瀾!

-

大院的一個風吹草動,能傳遍角角落落。

下午幾個嬸子剛知道是蘇青時弄壞了寧蕎的自行車,到了晚上,整個大院的軍人和家屬們就全聽說了。

蘇青時是什麼人?嫁進唐家幾個月,始終不和其他家屬走得近,像是完全因為看不上彆人。畢竟她一副脫俗的樣子,在哪裡經過都目不斜視,院子裡的那些八卦,她哪樂意聽?

可沒想到,這麼清高的一個人,私底下做的事可一點都不光彩。

新買的自行車是招誰惹誰了?往上麵紮好幾個洞,紮得輪胎都漏氣,這心腸真壞。

也得虧是唐副營長良心上過意不去,主動出麵要幫江家新媳婦修自行車,否則就是到了現在,所有人都還被蒙在鼓裡呢。

這事傳得所有人都知道,大家在暗地裡議論蘇青時為什麼要這麼做。不能小看大院裡家屬們洞悉人心的能力,一個個分析許久,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江家新媳婦嫁得這麼風光,聽江老爺子和傅政委聊的,那彩禮不菲,嫁妝也豐厚,難不成蘇青時是衝著這個,心裡頭不得勁了?

有人還特地向唐鴻錦的母親打聽情況。

唐母是個實在人,被問幾句,也沒好意思不說。兒子對蘇青時一見鐘情,他們全家都支持,在老家的那場婚禮,也辦得體體麵麵。至於蘇家獅子大開口,她倒沒說,怕兒媳婦讓人嚼舌根。

等到逃一般的躲回家,唐母歎了一口氣。

轉過頭,看見兒媳婦幽幽地望著自己。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見蘇青時就有點怕。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人,更好相處,像蘇青時這樣心思深的,她卻實在捉摸不定。但沒辦法,兒子就是喜歡她,一再強調,蘇青時隻是因童年受了太多傷害,才開始封閉自己。實際上,她心好心善,總有一天,他們全家人的溫暖與包容,會治愈她內心深處的陰影。

“青時,你怎麼在這裡?”唐母笑著問,“餓了沒有?媽給你做飯。”

蘇青時大概猜到院子裡那些人在說什麼。

一個個人雲亦雲,不管什麼事都能被他們說得跟真的一樣。但是,原本她以為婆婆也和他們一樣,回來就會質問她。但沒想到,婆婆並沒有。

相反,她還是很和藹地笑著,問晚上想吃什麼菜。

“我不餓。”蘇青時說。

“那就回房休息吧,你今天起太早了。”唐母上前,搭了搭她的肩膀,“等醒來再出來吃飯。”

蘇青時有點嫌棄地皺眉躲開。

唐母已經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個兒媳婦了。第一次被躲開,興許會失落,但現在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蘇青時點點頭:“我回去再睡會。”

她進屋時,唐母倒了一碗水,放到她床邊。這是蘇青時的老習慣了,過去老家天氣特彆乾燥,她在屋裡放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睡醒起床時能緩解不適。現在到了西城,這裡氣候常年濕潤,可習慣已經養成。

從小到大,蘇青時給自己倒水進屋的時候,父母總要笑話她窮講究。哥哥弟弟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趁著她睡覺前,溜進來將水喝個精光,隨即等著她發飆。蘇青時是不能發火的,如果她衝著哥哥弟弟生氣,最後挨打的還是自己。

總之不論什麼時候,她都是一個人。

沒有體會過親情,更不知道什麼是母愛。

唐母將一大碗水放在她身邊:“這不是井水,是涼白開,渴了能喝的。”

“媽先去做飯,做好晚飯再喊你。”

話音落下,唐母將房門輕輕帶上。

蘇青時看一眼緊閉的房門。

當長輩的,還這麼討好自己,至於嗎?

而此時門外的唐母,坐在板凳上犯愁。她不是什麼指望著兒子和兒媳婦鬨得家無寧日的婆婆,還是盼著小倆口能和和美美的。可現在看來,兒媳婦根本沒有融入這個家。

唐母做好了晚飯。

豐盛的三菜一湯,長輩過日子精打細算,不舍得買葷菜,可就是簡簡單單的素菜,也能做得有滋有味。

蘇青時還在睡,唐母沒去敲門,還將飯菜重新裝了盤,端進廚房裡,一會兒等她醒來,熱一熱再吃。

裝好盤之後,她便靜心等待自己兒子回家。

但說來奇怪,唐鴻錦剛才分明已經回來了的,但後來被隔壁江營長喊出去,好長時間也不見人。

唐母起初沒放在心上。雖猜到江營長是為自己媳婦自行車被紮的事找上門,但也不擔心,男人們之間相處,如果明晃晃向著自家媳婦,會被笑話是個怕媳婦的,大家心照不宣,不至於將兒女情長掛在嘴邊。大院裡這一堆男同誌裡頭,也就隻有唐鴻錦將感情看得重一些,至於江營長,照唐母對他的印象,這人對自家弟弟妹妹都是淡淡的,更彆說是剛過門才一天的媳婦了。

可越等越久,唐母有些急了,兒子怎麼還沒回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