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59章 “他最近心情不好。”……(2 / 2)

江家老二實在是有話都說不清,抓了抓頭發。

寧蕎慢悠悠用勺子喝湯。

京大食堂的飯菜,果然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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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吃完午飯,就提出先帶著孫子孫女回去。

這一次,孩子們在乾休所住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不過他們總歸是得離開的,一個回去上班,剩下倆則要念書去。

江源請了假,倒是沒什麼影響,可江奇與江果果都是學生,雖然這些天在乾休所也時常溫書,但老爺子還是擔心他們回去之後跟不上。

對於寧蕎來說,此時又得麵臨離彆。

她囑咐江源在工作時注意安全,提醒江奇和江果果好好學習。想起他們回西城之後,自己就真要開始嶄新的生活,她忐忑又期待。

江果果上前,和小嫂子緊緊擁抱。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九歲的小朋友,卻始終對小嫂子有著深深的依賴,不由紅了眼眶。

“小嫂子,我能再請假來看你嗎?”

“不想考京大啦?如果不夠努力,肯定夠不上京大的分數線。”

江果果垂下眼簾。

寧蕎揉揉她的頭發:“等到放暑假,我就回來了。”

江奇說:“不知道大哥回來了沒有。”

江果果如臨大敵:“我得先回家,把大哥的雞毛撣子藏好。”

“你藏什麼藏?大哥又不打你。”江奇睨她一眼,“他隻打我。”

“誰知道呢!”江果果小聲道,“他最近心情不好。”

寧蕎的唇角翹起。

他們大哥實在是太冤枉了,壓根沒怎麼揍過弟弟妹妹,這會兒被說得喜怒無常的!

江老爺子不必像孫子孫女們這樣黯然,因為他往後經常能見到孫媳婦。

他催促孩子們趕緊走,彆在這兒打擾他們小嫂子,但沒走幾步,老爺子又折回來。

江老爺子從兜裡,拿出一個信封,信封裡沉甸甸的:“這個你留著。”

老爺子將信封塞進寧蕎手裡,說完就走。

江老爺子這腿腳實在是太利索了,簡直健步如飛。

江果果差點都跟不上,在後邊喊著:“爺爺,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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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蕎現在在校園裡,很安全,不等回宿舍,看了看信封裡的東西。

老爺子給她塞了好多的糖票、肉票和布票還有厚厚的大團結。這些票和被疊得很整齊,還壓了一張小紙條。老爺子在紙條上寫著,京市的供銷社比西城以及安城的都要大,商品種類也齊全,學業不忙的時候可以和同學們一起去逛逛。交朋友不能傻乎乎地吃虧,可也不好太小氣,如果對方值得好好相處,可以請同學們吃糖果,糖票管夠。肉票是為了讓他大孫媳婦吃飽肚子,也不知道學校的食堂有沒有江奇做的飯菜那麼合她胃口,偶爾吃膩了食堂的飯菜,也可以換換口味,千萬彆餓瘦了。至於布票,京市的衣裳花樣繁多,很時髦,如果看花了眼,大可以都買下來,反正他自己都是老頭兒了,攢這麼多布票,根本用不完。大團結就更不用說了,出門在外,多帶著點錢總歸有安全感,讓她彆省著,該花就得花。

老爺子早就已經將孫媳婦當成自家人,也不管她出門有沒有帶夠票和錢,可勁兒往信封裡塞。

寧蕎的鼻尖有些發酸,忽地感覺到信封裡還有重量。

她往信封裡看去,是兩把鑰匙。

鑰匙上貼著很小的字,是京市兩套四合院的地址,寧蕎從去過,對這地址有印象。

老爺子將這鑰匙交給她,是因為她獨自在外,怕她受了委屈卻沒個去處。

他要告訴寧蕎,在京市,她同樣有家。

兩套四合院,還有乾休所,她有三個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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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買了明早的火車票,準備等明天早上,帶著弟弟妹妹回西城。

“這就是長大的好處。”江源說,“哥和小嫂子,還有爺爺都知道我要一個人帶你們回去,但沒一個不放心的。”

“哥,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江奇認真道,“他們覺得我和果果也長大了,跑不丟?”

江源:?

小屁孩的嘴真硬。

留在京市的最後一天,江老爺子還帶三個孩子去了一趟自家的四合院。

這兩套房子,常年不住人,布滿了灰塵。

江源和江奇踏進院子裡,望著他們過去的家。

其實他們倆對這曾經的家,印象不深。大哥在這裡住的日子比較多,幼兒時期都在這家裡度過,後來他和母親一起跟著父親隨軍,而江源和江奇,是在軍區大院出生的。往後就隻有每年過年時,他們會跟著父母回這裡,但太久遠,他們早就忘了。

等到父親去世,母親離開,江老爺子怕觸景生情,更不願意住在這裡,房門一鎖,帶著孫子孫女們搬得遠遠的。

連二哥和三哥都對這家沒印象,更彆說是江果果了。

她過去從沒有來過這個家,非常新奇,到處看看,摸摸櫃子和抽屜,一手的灰。

打開一個櫃子,裡麵有大哥兒時的玩具,江果果拿在手上把玩一下,忽地看見一本本子。

她伸手想拿,但江老爺子快她一步,將日記本收了起來。

年代久遠,連江老爺子自己都快忘記,曾經兒子兒媳的家裡,還有這麼一本日記本。

當年他就住隔壁,來兒子家時,經常看見沈華琳坐在書桌前寫日記,她說,每天都要記錄江珩的成長與變化,等到長大之後讓孩子看看。

“爺爺,那是什麼?”

“沒什麼,沒用的東西。”

江果果好奇道:“這本子真漂亮,讓我看看。”

江老爺子的臉色沉下來。

江源不知道爺爺怎麼了,但還是拉走妹妹。

江老爺子檢查抽屜裡沈華琳留下的痕跡。

孫子孫女們好不容易才放下母親帶來的傷害,他不希望他們再觸及有關於她的種種。

江老爺子收好日記本,準備帶回乾休所。

這日記本上的內容,如今再看,必然是充滿著諷刺意味的。他不會翻開,也不會讓孩子們看。

江果果的注意力被轉移,在院子裡跑了一會兒。

等到參觀完每一間屋子之後,她說道:“我們回乾休所吧。”

“讓你們過來,是有任務的。”江老爺子說。

“江源去買抹布和水桶,桶得買大一點。”

“江奇到隔壁借掃帚。”

“果果到處轉轉,沒用的垃圾收拾起來,垃圾太重的話,你就彆提了,一會兒讓你二哥和三哥丟出去。”

兄弟妹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江老爺子又說道:“這兩間房,該收拾出來了。”

“爺爺,您呢?”

“我?監督。”

孫子孫女們:……

以為爺爺帶他們來玩,沒想到,是帶他們仨來做清潔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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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蕎回到宿舍,剛一開門,就發現周難妹的眼睛亮了。

周難妹和梅舒的相處,簡直是如坐針氈,此時等到寧蕎,立馬笑開花。

吃晚飯時,也因為寧蕎在身邊,周難妹的笑容不再拘束。

寧蕎秉持著與原女主保持距離的原則,很少主動和梅舒說話。

不過畢竟是一個宿舍的室友,接下來整整四年時間,她們都得住在一起,已經和其中一個掰了,剩下這個,最好還是彆再鬨矛盾。

很顯然,梅舒也是這麼想的。

一頓晚飯,吃得很愉快,回到宿舍,幾個人收拾好自己的床鋪和桌子櫃子之後,就開始打掃。

崔妙妙和她對象吃了晚飯就去逛校園,最後才回來,回來之後,手中就被塞了一條抹布 ,讓她去擦窗戶。

她才不願意擦,看正要將抹布還給梅舒,忽地想起上午的襪子,擔心梅舒會將抹布往自己臉上砸,黑著臉,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窗邊。

這個晚上,是寧蕎在京大宿舍過的第一夜。

宿舍熄了燈,窄窄的床鋪,她睡得慣,但身邊少了個人,卻讓她不太習慣。

腦海中回蕩著這些年與江珩相處的點點滴滴。

等下一次見麵,得是暑假了。

寧蕎算了算日子。

還要好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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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生活並不十分平靜,偶爾也起波瀾,這波瀾基本上都是崔妙妙帶來的。

她的性子蠻橫驕縱,巴不得所有人都聽她的,可寧蕎和梅舒並不給她麵子,就隻有周難妹為了宿舍室友們之間的團結友愛,很是寬容。

崔妙妙也有自己的朋友,那是隔壁宿舍的馬紅棗。馬紅棗是崔妙妙的高中同學,逢人就誇崔妙妙的學習成績多麼優異、家世多麼顯赫,以及她對象多麼一表人才。

周難妹到現在都還沒見過她的對象,有些好奇。她同時好奇的,還有梅舒的事。

她問起梅舒有沒有對象,話剛說出口,又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這會不會太多管閒事了?

梅舒果然沒回答她。

寧蕎回想原劇情中的內容,知道這個時候,梅舒和唐鴻錦已經認識了。

原劇情的後續情節中寫著,唐鴻錦離開部隊之後,在機緣巧合之下與梅舒相識。對方與蘇青時的性子有點像,卻又不截然相同,他被她吸引,起初隻將她當成蘇青時的影子,可慢慢地,開始心動。他倆的愛情,也算是一波三折,原劇情中沒有明確提及到最後唐鴻錦與梅舒在一起,究竟是為了她,還是為那段他自己腦海中美好的初戀,但不論如何,那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寧蕎的記性很好,確實,梅舒是認識唐鴻錦的。

他倆在她下鄉的公社相識,那時她是知青,唐鴻錦則是城裡一個國營工廠的工人,他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在負責采購方麵的工作時,提出與農村公社合作,就這樣與梅舒見麵了。

高考恢複之前,梅舒想要得到回城機會,在大隊爭取表現,和村乾部以及公社乾部們都很熟絡,在他們麵前能說得上話。唐鴻錦提出的合作,她研究過,有益於村子的發展,便為他說了幾句好話,很得唐鴻錦的欣賞。

而這份欣賞,在唐鴻錦得知梅舒考上京大之後,變得更加深。

他主動來到京大,打算請梅舒吃一頓飯,感謝她曾經的幫助。

梅舒和周難妹是一個專業的同學,這會兒剛下課,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崔妙妙。

周難妹和崔妙妙的關係沒這麼緊張,便邀請她一起去食堂吃飯。

三個人在食堂門口,看見唐鴻錦。

唐鴻錦對上梅舒的視線,笑得如沐春風,說明自己的來意。

她猶豫了一下。

唐鴻錦問:“這兩位是——”

“我們是梅舒的室友。”周難妹說,“我叫周難妹,她叫崔妙妙。”

唐鴻錦笑容溫和,周到地說:“如果你一個人不方便,可以帶上你的室友們一起。”

崔妙妙說:“好啊,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我是本地人,我知道哪裡的館子好吃。”

唐鴻錦很紳士地比了個“請”的手勢。

這時梅舒說道:“寧蕎呢?也喊上她。”

唐鴻錦愣了一下:“寧蕎?她是從西城來的嗎?”

“她隨軍住在西城的海島。”梅舒說。

幾個月前,唐鴻錦來公社談合作時,與梅舒有過一些交流。

梅舒知道他曾經是一名軍人,此時便問道:“你們認識?”

“西城的海島……”唐鴻錦沉吟片刻,“應該就是以前軍區大院的寧蕎同誌了,她的愛人是江營長,就住我家隔壁。”

崔妙妙的眼睛都亮了,果然,寧蕎的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副團長。

這種事,能拿來亂吹牛嗎?

她立馬說道:“我們宿舍吃飯,怎麼能不叫上寧蕎?她應該就在宿舍,我這就去找她。”

崔妙妙心急火燎,向宿舍樓奔去,完全沒聽見唐鴻錦的後半句話。

“我姐和寧蕎同誌經常通信,聽說她愛人,如今已經升為江副團長了。”

唐鴻錦說到這裡,神色有些黯然,思緒紛飛。

梅舒望著崔妙妙的背影,淡聲道:“真是積極。”

周難妹再次好脾氣地笑了笑:“這是我們宿舍第一次一起到外麵吃飯,肯定要積極呀。”

過往的回憶在心頭盤旋,唐鴻錦抬起眼,深深地看向梅舒。

她的長相和氣質,真的和蘇青時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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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蘇省,江副團長連軸轉,忙了數日。

好不容易任務暫時告一段落,他也能歇一歇。

賀永言是和他一塊兒來接新兵的,此時從軍裝上衣裡邊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很小的單寸照片。

這是他好不容易從羅琴那裡要來的照片,媳婦嫌他膩歪,但將照片給他的時候,一個勁地笑。賀永言想起她那一刻明豔的笑容,嘴角也咧到耳後根,將單寸照拿到江珩麵前晃一晃。

江珩看他一眼,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行李裡,掏出一張全家福。

全家福當然不可能是單寸的,比他的照片大了好幾倍,賀永言的嘴角抽了抽,收回自己的單寸照。

“很快就能回島了,好幾天沒見到媳婦,還真有點惦記。”賀永言說,“你就慘了,回家也見不著媳婦,唉。”

說完這番話,賀永言的心頭有難以言喻的暢快。

要知道當年江珩剛結婚的時候,也在他麵前臭顯擺,說是好久沒見到媳婦了,賀永言好心一問,結果人家說的“好久”,居然也就隻有幾個小時而已。

“你呢?惦記媳婦不?”

“惦記。”江珩坦誠道。

賀永言樂嗬嗬一笑:“沒事,等到你媳婦放暑假,就回來了。暑假有整整兩個月這麼久,等她放完暑假,你再等五六個月,這不就放寒假了嗎?”

江珩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賀永言挺了挺脊背,一點都不慫。

因為深刻意識到一句老話的正確性。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過另外一句老話叫作,見好就收。

賀永言見好就收,換了個話題:“提乾名單是不是已經遞上去了?”

江副團長即將成為江團長,整個部隊裡上上下下,幾乎沒人不服氣。

就算有,也就隻有一個——錢副團長。

賀永言拍拍江珩的肩膀:“等到公示之後,你就是江團長了,這麼年輕的團長,那叫一個神氣。”

但他實在是很欠兒,一不小心,又戳人家痛處:“老天是很公平的,讓你承受了相思之苦,就會在另外的方麵補償你。趕緊收拾收拾,儘快回去吧,我媳婦在家等著呢!”

“我遞了調職申請。”

“什麼?”

“京市北城軍區的薛團長負傷。”

“你要調到京市去?”賀永言的聲音陡然抬高。

江珩麵不改色:“有希望。”

漫長的沉默。

賀永言:……

行行行,了不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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