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欒反過來想：恩榮握著自己在城北實驗最大的秘密，如果能把他的嘴縫上，彆說一件事，就算一百件也能答應。
恩榮慢悠悠地說：“生活搭子的事兒我已經應下了，而且老師也答應會給我三倍的助學金，所以，為了助學金我也會與你綁定在一起。不過……”
“掉錢眼兒裡了？”曾欒鄙夷道。
對於曾欒這類鄙視的眼神，恩榮從小到大看過無數個，早就免疫了：“我可以對你的事不聞不問，但你也需要在有老師在場的時候圓好這個謊，直到助學金下來。”
“你就這麼缺錢？為了錢連老師都騙？”曾欒鄙夷道。
恩榮還給他一個的確如此的表情：“有人缺錢，有人缺愛，還有人缺健康，都缺東西，憑什麼單單鄙視缺錢的？你是溫家的小少爺，當然不明白我們這種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錢有多重要。”
“又不是隻有你家裡條件不好，其他同學也沒像你似得這麼勢力。”
恩榮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那就不要組搭子啦！我才懶得管你這個紈絝呢！”
曾欒問：“你爸媽難道不會給你生活費？還是他們把錢都上交國/家了？”
上交國家？恩榮在心裡也學著曾欒的樣子“切~”了一聲，他們連自己的孩子都上交給國/家來養了，還有什麼不能交的？
但嘴上卻說：“如果答應，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我繼續打工，你繼續逍遙，你的事我丁點兒都不會參與。不然我隻好辭了工作跟你做一對實質性的生活搭子。你選吧。”
時針緩緩朝前走，安靜的教學樓裡空無一人，氣氛冷得如同冰窖。
恩榮個子稍矮，昂著頭努力與班級裡的小霸王平等對視，生怕在這場對峙中落了下風。
二人誰也不願率先打破沉默，終於，這令人窒息的氣氛被下課鈴聲敲散，隨著鈴音落下，恩榮裝作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轉身打算回教室補回剛剛缺失的那節曆史課。
“想好後告訴我。”
恩榮剛走沒兩步，一聲硬邦邦的回答便自身後傳來：“前者。”
恩榮轉過身，看著曾欒那張繃直的臉，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天生沒有父母，有的人不僅有，且很多。這是恩榮自從知道曾欒是溫氏集團的小少爺後，想過最多的一句話。
自那天的風波以後，恩榮就真的與曾欒過起了一種有老師在的時候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搭子，老師轉身後又是一副惡臉相看的日子。
韓慶宇雖然從頭至尾知道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卻在每一次老師轉身之後都會看到兩個人對著彼此上演四川變臉後，痛苦地捶胸頓足：“拜托兩位大神，你們饒了我吧，再這樣下去，我都快得精神分裂了。”
今天是北城中學放假的日子，按照慣例，上午上完課後學生就可以自行回家了。所以現在教室裡就隻剩下寫作業的恩榮，和等著抄作業的曾欒和韓慶宇。
曾欒朝著韓慶宇的腦袋就是一個暴栗：“我送你去醫院？六院還是精神衛生中心？”這是臨安兩家精神醫院巨頭。
韓慶宇：“要去也是你去。我強烈懷疑你有暴力傾向，那兩個小混混至今還打著石膏呢。”
“又不是第一次去了，怕什麼，一起啊。”曾欒玩笑道。
韓慶宇瑟縮了一下，舉起大拇指：“欒哥，你真的是我哥！”
韓慶宇實在無法想象，世上為什麼會有那麼狠心的父親，會將兒子往精神病院送，他更無法想象，已經二進宮過的曾欒非但不再懼怕，反倒越來越坦然。
“你們說……去哪兒？”恩榮疑惑地抬起頭，思緒從作業上移開。
“天堂，你去不去？”曾欒笑著瞥了一眼恩榮，想看看他被懟後的生氣表情。
但恩榮的情緒根本沒那麼好撩撥，他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冷冷地扯了一抹不屑的笑容，隨後又繼續寫他的作業。
最近以來，曾欒總想在語言上或行為上刺激恩榮，一是想發泄心中不滿的情緒，二是表達對老師安排的這種破搭子的抗拒。
韓慶宇的行為更是緊跟著曾欒的節奏，但凡曾欒沒有好態度時，韓慶宇的氣焰就囂張到什麼高度，今天更是如此。
“快寫，彆耽誤我們抄作業。”韓慶宇吩咐道。
恩榮頭也沒抬，手裡握著筆唰唰地在作業本上演算著題目：“你們著急去天堂？”
“你！”韓慶宇怒氣衝衝，舉起手裡的課本就想砸過去，可手揚到一半被人抓住，回頭一看：“……欒哥？”
曾欒放開韓慶宇，不耐煩地說道：“不用理他，他也就嘴巴硬而已。”
韓慶宇氣焰立刻弱了下來，乖乖地掏出遊戲機玩俄羅斯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