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該知道偵探會是個麻煩。
雨山達也。先姑且用這個通過了反射訓練的名字叫他。
今天真是晦氣的一天。
雨山原本就不想來番藤宅湊這個熱鬨。和番藤伸彌想的不一樣,他早就和其他的乾部搭上了線,就算稻川會的老大以這次的事件為由把番藤‘處理’掉,雨山也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
結果似乎是因為雨山在事發前後的態度都是一如既往的不好,番藤反而把他當成是忠心耿耿的下屬,這幾天無論去哪兒都帶著他——本來這也不是不行,要是番藤了悟自己真的死到臨頭,決定收拾收拾跳反,也不枉費雨山在稻川會裡蹉跎的幾年時光。
結果這位荷見偵探居然真的來了。
雨山需要聲明,他當時給番藤提起裡世界新出現的這個偵探的時候,純粹是為了表現自己有在做事,並讓番藤看清楚現實——一個據說隻有十六歲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就是你最後的救命稻草,你會信嗎?
怎麼想都是趕緊申請司法交易比較靠譜吧。
偏偏番藤選擇了給那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地址寄了委托函,然後對方還真的來了——
當番藤對著荷見敬人敘述委托的詳情時,雨山正心情不爽地看著院子裡的驚鹿灌滿水後敲擊石頭,驀一回頭就發現那個笑眯眯的小子一直看著自己。
搞什麼?
雨山覺得自己背後幾乎汗毛豎起。被裡世界的‘偵探’關注可不是什麼好事。
然後荷見敬人麵不改色地說出了‘貨’的真實內容。
在番藤心情雀躍的同時,雨山的心在往下沉。
這個年紀,但是如此水平的偵探,為什麼非得……
被少年偵探點名的時候,他除了露出一副生厭的表情,內裡的心臟跳得也一下子快了很多。
雨山不知道自己的心臟在一天之內還能跳得更快。
直到——
“……一個不是癮君子卻偽裝成癮君子的人……”
該死。
三個小時之後,雨山達也正跟在少年偵探的身後,在東都葛飾區的小巷裡亂竄。
“我不明白。”
在第四次把不知道哪來的朝著荷見或是自己口袋的手按住,用自己凶惡的眼神把妄圖扒竊的小賊瞪走後,雨山語氣很差地說道。
“雨山先生,你不明白什麼?”
走在前麵步伐依舊很輕快的少年問道。
“東西是在港區丟的,為什麼你看了一眼現場就接著來葛飾區找?”
這兩個區之間隔得還挺遠的。
“我沒說貨現在在葛飾區啊?”
雨山停了下來。
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能看到一樣,荷見敬人也停了下來,並轉身看向雨山。
“請彆這麼著急嘛,要是時隔這麼多天還能一下子就從現場的痕跡分析出最後的結果,番藤先生也不至於找了三周還沒有找到。”他不緊不慢地解釋,“來葛飾區,是因為我記得有個不錯的‘廚子’在這兒。”
廚子是製毒者的黑話。
“你直接找上門,對方還願意給你消息?”雨山喉嚨略乾,勉強問道。
“他女兒五年前被人殺了,我前不久幫他查清了是哪個仇家乾的。”荷見很無所謂地說道,“他說願意幫我記五個人頭,大概也不會介意一下最新的全東都粉末行情。”
事實證明對方的確不介意。
從一個非常逼仄的小巷裡鑽進去,穿過半空中拉的n條晾衣繩上垂下來的各色布料,然後踩著外牆上一座鏽得很厲害的旋梯走上三樓,往那扇毫不起眼的灰色鐵門上連敲三下——
從裡麵開門的是一個帶著一副框架眼鏡,看起來很和善的中年男人,他一看到站在前麵的荷見,就露出真誠的笑容,直接把兩個人都迎進去。
然後他開始對少年偵探的所有問題有問必答。
雨山達也心情複雜地聽著荷見把整個東都的行情和交易浮動都問了一遍,而中年男人甚至連一些特彆細節的內容都說了出來。
(這都是正常情況下幾乎絕不可能獲悉的情報。)
“……我大概明白了。”荷見在默不作聲地聽了許久之後開口,“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吧。”
“最近一個月,有什麼新品上市嗎?”
雨山猛地轉頭看向荷見,動作幅度之大讓‘廚子’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嗎,雨山先生?”荷見微笑著問道。
雨山張了張嘴,最後隻是說了句“沒什麼”。
而接下來當‘廚子’開始毫不保留地對著荷見說明最近出現的新貨時,他一直都死死地盯著荷見看。
又過了約十分鐘這場交談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