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國歎氣: "畢竟他上一站的成績也才第三,這一站拿了第五,基本上是進不了決賽了,得看運氣了。"
大獎賽最後的總決賽是取所有分站賽積分前六的選手進入的,撒克裡的這個成績隻能看運氣,如果前麵有人退賽或者是滑崩了,不能參加決賽了,那名額才會往後順延,才能輪得到他。
"這次崩盤的還不止是撒克裡,就連卡格爾也摔了兩次,不過他的動作難度都挺高的,最後還是保住了台子,不過我看他的腳似乎也受傷了,下場的時候直接被隨隊醫生給圍住了,應該傷得不輕。&#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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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先提前恭喜老丁你了。”江教練說, "按照現在的總積分榜來看,黎楠這個第四加上去,穩進總決賽了。"
"對了,黎楠現在是什麼情況?"
丁建國: “剛剛拍完片,輕微骨裂,打石膏修養一個月左右能好。”
江教練放心了: “那還好最近一個月也沒有什麼重要的比賽要參加,這樣的話直接等到十二月去參加大獎賽總決賽就行了,中間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給黎楠修整。"
丁建國沒出聲,黎楠的天賦很高,再加上他的心態穩定得可怕,雖然有時候會滑嗨了,但從來沒有畏懼過大賽,天生就屬於這片冰麵。
所以華國國家隊也沒準備把他放出去參加挑戰者係列賽事,也就是所謂B級賽事。
青年組的B級賽事隻有磨練心態、增加比賽經驗的作用,黎楠不需要這些,也就不用安排了,畢竟黎楠現在還是一個學習壓力很大的高中生呢!不可能天天到處飛去比賽,得留點時間放在學業上。
按照國家隊的安排,如果能進總決賽,日本杯和總決賽之間的這兩個月就是黎楠回去上學順便鞏固練習的時間,如果沒能進總決賽,那直接準備年前的世青賽選拔即可。
黎楠今年才剛剛升組,即使國家隊對黎楠的期望再大,也不至於上來就讓黎楠拿幾枚獎牌回來,華國杯的金牌隻是意外之喜,日本杯的第四名才是常態。
甚至說第四名都是運氣極好才能拿到的,要是運氣差點,對手更穩定一點,那黎楠還拿不到這個
第四。
“老丁啊,你也不要太生氣了,黎楠那孩子確實是冒失了一點,但我們都能理解他為了勝利的心情。"
江教練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發現丁建國沒回應,估摸了一下丁建國在想什麼,開口勸慰道:“磕磕碰碰在任何運動上都是不能避免的事情,你生氣黎楠魯薺的4T,但作為運動員難道就願意受傷了嗎?
“相信黎楠那孩子也是不願意的,但他還是選擇了跳四周跳,為了什麼呢?”江教練歎氣, “還不是為了那一點分數。"
“老丁啊,你之前不在咱們華國生活,不知道華國的花滑事業有多困難,尤其是男單,這幾年因為謝澤之分擔了一點壓力出去,國內的情況才
好了一點,也給了這些孩子們一些成長時間。"
“但你不知道前些年,咱們華國隊在國際上就是被碾壓的存在,誰不是憋著一口氣拚著受傷也想要給國家拿回一個獎牌回來?不說遠的了,就說謝澤之前麵那個李亦,男單一哥。"
“你還記得他是怎麼退役的嗎?腰傷腳傷退役,退役的時候他都差點站不起來的,直接坐了兩年輪椅,才在康複訓練後慢慢站起來了。”江教練抹了一把臉, “那時候我們這些做教練的,難道看著就不難受嗎?他在比賽提出要用什麼技術的時候,教練組還是同意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這些運動員啊,他們不僅僅是在為自己爭取名次、獎牌,還是在為國爭取榮耀呢,這種情況,你是阻止不了他們的。"
"其實自從謝澤之扛起男單大旗後,咱們國家隊男單青年組的氛圍就輕鬆多了,孩子們也不是一個個都緊繃著狀態,拚了命練習準備升組了,但你說咱們華國的男單壓力就不大了嗎?還是很大啊,一旦謝澤之出了什麼問題,退下去了,那咱們華國男單將麵臨的就是無人可上的境地。"
“也不瞞你說,以黎楠的天賦,他絕對就是華國下一任男單的扛把子,所有人都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或許是這份期望被黎楠察覺到了,有時候我們也會發現,黎楠的心態和現在青年組的男單們不太一樣,反而和謝澤之之前的那個時期選手差不多,麵上看著無所謂,但心裡始終有一根弦在緊繃著。"
“老丁啊,你也彆忙著生氣了,找個時間,和黎楠好好談一談吧,這弦繃久了,那是會出問題的。”江教練看了一眼工作人員正在布置的領獎台, “我想,黎楠之所以會屢屢瞞著你選擇難度極高的技術,大抵是因為這個吧。"
丁建國眼中生出幾分複雜的情緒。
江教練說的這些,他不是沒有感覺到,日日夜夜帶孩子一樣帶著黎楠,他肯定是對黎楠的心態有所察覺,但他始終沒有找到黎楠緊繃著想要滑出個成績來是為了什麼。
畢竟他們所有人都沒有對黎楠施加壓力,黎楠的家庭也是美滿幸福的,不像是謝澤之那樣曾經出現重大變故。
但偏偏黎楠對自己極其嚴格,嚴格到讓所有知情人都暗暗心驚的那種。
黎楠每天都會完成訓練量,偶爾還會自行
加練。
彆看這一條看起來很普通,但若是這條風雨無阻持續了整整三年多呢?那能堅持下來的人,不是神仙就是魔鬼了。
黎楠這三年來,除了生病受傷以外,會減少訓練量,其他時候絕對都會按時按量的完成丁建國給他布置的訓練清單,甚至還會自己加練,在丁建國記憶中,黎楠任何事情上都有可能偷懶耍賴,但在訓練上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偷工減料。
這放在一個有自製力的成年人身上都極為恐怖,更何況黎楠現在隻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呢?丁建國一直知道黎楠的心態可能有點問題,但在江教練的提醒下,他才恍然發覺這個問題可能大了去了。
丁建國掛斷了電話,站在門口,透過虛掩著的門縫,看到黎楠正在乖乖地舉著胳膊,仍由醫生給他做石膏模型。
他蹙眉,心中那股怒火已經被擔憂所代替了。
丁建國在思考:黎楠這莫名其妙的緊迫感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他要怎麼對黎楠這種心態進行疏導?他直接帶黎楠去見心裡醫生的話,會不會嚇到孩子?
而且現在華國好像也沒有什麼比較權威的心理醫生能夠疏導這種情緒的吧?要不要和國家隊上麵反應一下,看看上麵能不能找幾個心理醫生回來給駐隊,再時不時給黎楠疏導一下心態……
丁建國的思緒越跑越偏,眉頭緊鎖,沒有發現裡麵的黎楠已經偷偷把視線投向了門外的他身上。
黎楠看著丁建國愁容滿麵的模樣,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如果不是醫生確定他的手沒有問題的話,光看他教練這臉色,他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得了絕症,或者手再也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