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楠甚至想過自己有可能會作為替補選手一起出席，都沒想過方樂樂竟然會退出名額的競爭。
但他想不通為什麼方樂樂要退出競爭啊！
方樂樂聽到黎楠的問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腿，黎楠剛好在看著他，立刻就發現了方樂樂的這個動作，瞬間想明白了方樂樂的問題。
“你……受傷了？”黎楠壓低了聲音，沒有讓周圍鄰近的人聽見，“之前我可沒聽說你有受傷的消息傳出來！”
方樂樂歎氣，“休賽期發生的事情……算了，這事不重要。”
黎楠瞠目結舌，都已經嚴重到要退賽了，還不重要嗎？那什麼事情才重要啊？
“總之，我這個賽季很有可能會退賽，雖然還想多堅持一下，不過教練勸我趁早去治療。”方樂樂的臉上浮現出幾分落寞的表情，眼簾微垂，“我也考慮了很久……還是同意了教練的說法。”
教練的說法？什麼？提早治療嗎？
怎麼聽上去有點嚴重呢？可是他看方樂樂剛剛走路還挺正常的，不像是有受傷的痕跡啊？
“是不能打封閉嗎？”黎楠試圖提供解決辦法，“如果是普通的腳傷，通過一段時間的輔助治療，也不能痊愈嗎？就算不能痊愈，上場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吧？”
雖然黎楠也想去冬奧會，但他見不得方樂樂還沒嘗試就要放棄的語氣，尤其是看對方那表情，黎楠有種對方會一去不複返的感覺。
不是一個腿傷嗎？真的嚴重到不能再比賽的程度了嗎？
不能吧？
方樂樂笑著搖了搖頭，卻也不說究竟為什麼，指了指黎楠餐盤剩下的那一盤完整的可樂雞翅，“你這一盤可樂雞翅怎麼都不動，這是打算留給我吃嗎？”
黎楠下意識地反駁：“我那是要留到最後吃的——但你要是想吃，我也不是不能分一個給你。”
黎楠有些心痛地看著餐盤裡的可樂雞翅，豎起一根手指頭，“最多隻有一個，可樂雞翅很難搶的，隻有每周三特供誒！”
尤其是他們這些運動員，想吃一點高熱量的東西有多難，也就黎楠一直處於增重的階段，才能肆無忌憚地吃食堂每周提供的特供菜，換成減脂的那些，一個兩個眼睛都要冒綠光了，食堂大媽都不會給他們打任何一份特供菜的。
方樂樂不屬於減脂的那範疇，但看黎楠這不舍得的小模樣，他不由得也生出幾分逗弄的心思，順著黎楠的意思，直接夾走了對方餐盤裡的一個可樂雞翅，啃了一口，點評道：“確實好吃。”
黎楠：……心痛。
一份可樂雞翅才3個，這一下就去掉三分之一，黎楠心痛地都要難以呼吸了，暗自決定今天晚上要去謝澤之那邊打打秋風（bushi）。
這麼一個小插曲讓黎楠沒能繼續詢問方樂樂腿傷的具體情況，看對方岔開話題的意思，應該是暫時不想告訴他，黎楠知趣的沒有繼續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所以，你就隻是想要提前告訴我這個消息嗎？”黎楠好奇。
如果方樂樂真的有不得已的情況，這個賽季需要退出競爭，那麼多出來的這個名額，黎楠勢必是要拿到手的。
他和孫琦鈞可以說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一起競爭的，黎楠對自己的信心還挺大的。
“是啊，就是提前告訴你一聲，讓你好好準備一下。”方樂樂對著黎楠眨了眨眼睛，“當然，這個消息我也會提前和琦鈞說的，你們兩個可都要好好努力啊！”
什麼嘛……
黎楠有些好笑：“就算不知道這個消息，我也會好好準備的，畢竟我一開始可是打定了注意要把你拉下去的，光明正大從你的手裡搶過名額。”
冬奧會的名額是謝澤之和方樂樂一起從去年的世錦賽贏回來的，雖說是公平競爭，但方樂樂去年的成績可沒有謝澤之那麼好，好到可以直接內定名額，不過肯定還是優先考慮方樂樂本人的。
說是從方樂樂手中搶過名額，也不為過。
方樂樂挑眉：“喲，這麼自信啊？”
“那當然。”黎楠自信滿滿地抬起下巴，“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方樂樂對黎楠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
“既然如此，那我還是晚一點退出競爭好了，看看你究竟能不能從我的手裡搶過名額。”方樂樂笑了起來，這個笑容比起剛剛的苦笑，不知好看了多少倍，“說不定這名額，到最後還得是我‘謙讓’給你們的呢？”
黎楠皺了皺鼻子，“你也太小瞧人了喂！”
***
得知方樂樂要退出明年的冬奧會的競爭，黎楠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加緊張了起來。
這說明他和孫琦鈞都有機會登上冬奧的舞台，若是因為失誤，最後把垂手可得的名額給丟掉了，黎楠估計得心痛得睡不著覺了。
當天晚上黎楠就跑去了謝澤之宿舍，等著一哥給他開小灶，順便和他聊八卦。
“你說方樂樂腿傷很嚴重嗎？都到了要退出競爭的程度了！”黎楠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半開式廚房的門口，“這可是冬奧會誒！一個運動員一生都不知道能經曆幾次的冬奧會，就這麼放棄了，怪可惜的。”
黎楠上一世就是如此，即使腰傷和腿傷嚴重，他也沒想過退賽，隻要能站上冰麵，他爬著也要爬過去。
但是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想法，對於方樂樂的選擇，黎楠是尊重的，就是替他可惜。
聽到黎楠說的，謝澤之的手頓了頓，垂下眼簾，“嗯……可惜嗎？”
“是啊，你想想看。”黎楠掰著手指
頭給謝澤之計算，“就算是年紀比較湊巧，像是我這樣的，十五歲剛升成年組就撞上冬奧會，並且能夠參加的，在職業生涯中，最多也隻能三次冬奧會。”
“很多運動員整個職業生涯也就隻能參加一次冬奧會，放棄這一次，方樂樂就得再等四年……那會他都一十四了，臨近退役的時間了。”
花樣滑冰的選手花期太短了，男單還好，平均一十四五退役，再熬一熬，滑到一十八一十九就差不多了，女單基本上比男單要更早退役，黃金期隻有短短幾年。
而像是大鵝那邊，卷到沒邊的，女單基本上十八十九，參加完一次冬奧會就立刻退役了。
黎楠上一世是不甘心，才一直堅持到了三十一歲，但到了那時候，他能明顯地感覺出他與年輕選手的差彆，即使他心態再年輕，也不得不服老。
這才會在最後一場冬奧會結束，買醉到出車禍……
咳咳，這些黑曆史暫且不提。
“你覺得呢？”黎楠看向謝澤之，“難道你不覺得可惜嗎？”
“嗯……”謝澤之用鍋鏟將鍋裡焯水好的雞翅雞腿撈出來，放在一邊，“或許吧，不過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們尊重就好了。”
“哎，我很尊重他的選擇誒！”黎楠反駁，“我隻是覺得可惜而已，再說了，他就算還要堅持，也不一定能爭得過我，所以我隻是單純的可惜！”
黎楠重複自己的話，想要加強自己的說服力。
“說起來，你知道方樂樂究竟是怎麼受傷的嗎？我問的時候，他好像不是很願意說。”
謝澤之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們並不是一個教練，平常訓練都不在一起，不太清楚他是什麼情況……需要我幫你打聽一下嗎？”
謝澤之和總教練林國光的關係親近如家人，作為花滑隊總教練的林國光肯定對方樂樂的情況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謝澤之去打聽肯定是能打聽到的。
黎楠想了想，還是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方樂樂不樂意說，我還是不要多打聽了，說不定之後他會自己告訴我呢？”
“不過這樣的話，我隻要爭取到這個名額，我們就能一起去冬奧會了誒！”黎楠麻溜地站起來，繞開了吧台，跑到了謝澤之的身邊，黏在他的身邊，“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參加的正式比賽。”
謝澤之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丟丟，側開身給黎楠讓了站的位置，絲毫不嫌棄黎楠一個大小夥擠在這個狹小的半敞式小廚房有多麼擁擠，“在這之前，我們先會在秋季杯上相遇。”
黎楠恍然：“對哦，還有加拿大的秋季經典。”
成年組的大獎賽時間比青年組晚，通常是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底，在此之前沒有A級賽，運動員們經過一個休賽期的調整，大多數都需要一個比賽來找找狀態，在九月份最先開始B級賽加拿大的秋季經典就是選手們首選的一站。
每年的秋季經典都彙聚了各國頂尖的選手，沒有一年例外。
丁建國給黎楠報名秋季經典也是這個原因，能在B級賽上提前攢攢大賽經驗，到了後麵的大獎賽也會更加自如一點。
黎楠都忘記，除了自己這種需要刷經驗的，謝澤之也會參加這一次的秋季經典了。
黎楠握爪，“既然這樣，那我可不會在秋季經典上讓你的哦！”
謝澤之失笑，看黎楠那亮晶晶的小眼神，伸手壓了壓對方的腦袋，“好，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黎楠的腦袋被謝澤之的手壓低了幾分，哎呀了兩聲，拍開謝澤之的手，退後了幾步，拉開了一個安全距離，黎楠雙手環胸，仰著下巴，“我才不需要你手下留情呢！”
謝澤之回頭，從消毒櫃裡摸出一雙筷子，夾起一塊配菜裡的拔絲土豆，在黎楠的麵前晃了晃，“吃嗎？”
黎楠眼睛一亮，眼神不自覺地朝著謝澤之手裡的筷子晃動，一個箭步上前，張大嘴：“啊——”
謝澤之見兩人拉開的距離重新又靠近回來，才將手裡的拔絲土豆塞進了黎楠的嘴裡，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怎麼樣？”
黎楠仔細地嚼嚼嚼，眼睛越來越亮，對謝澤之豎起大拇指：“好吃！”
“澤哥，太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