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隻是一個運動員,還是花樣滑冰這種小眾的項目,國內關注花滑的冰迷本來就不多,這還是他每一場比賽都開著巨星光環,並且還在國外臉書上不斷經營後得到的結果。
也就是現在距離他上一世黎雯青患病的時間還早,黎楠才沒有那麼著急,隻是慢慢攢人氣幣就夠了,誰知道謝澤之的媽媽突然生病了。
若是彆人,黎楠或許還能狠狠心不管,但這是謝澤之的媽媽啊,就算黎楠再怎麼討厭那個女人,但她和謝澤之之間的血緣關係是無法被抹除的。
黎楠苦惱地抓了抓自己還濕乎乎的頭發,開始琢磨他要怎麼在短時間內快速提高自己的人氣,來賺取足夠的人氣幣。
謝澤之見黎楠苦惱的小表情,嘴角揚了揚,伸手將黎楠的身體掰正,重新給黎楠擦起了還濕乎乎的頭發,低聲開口:“不用太擔心,還是早期,所以能治療。”
胃癌早期?啊,那現在的科技好像確實可以治療?
雖然胃癌治療是一件很痛苦也很漫長的事情,不僅要吃藥還要開刀做手術,不僅對病人是一種折磨,對他們的家人也是一種折磨。
但……能有的治,肯定是好事。
尤其是謝澤之媽媽改嫁的那個美國佬好像還挺有錢的,應該是能夠支付起高昂的治療費用的,肯定不需要謝澤之這邊掏。
不是黎楠摳門,不願意讓謝澤之出錢給他媽媽治療,主要是謝澤之自己肯定也沒什麼錢,雖然拿了冬奧獎牌,拿了不少獎金,但他還得負責自己生活費,這都四年過去了,之前的獎金肯定花的七七八八了,謝澤之又不愛接代言,找上門的代言廣告十有八九都會被謝澤之拒絕,他也拿不到高昂的代言費。
總之,謝澤之平常能入賬的,也就是國家隊的運動員補貼,那補貼少得可憐,在B市這種超級大城市根本生活不下去,謝澤之還要自己負擔租房七七八八的費用。
錢是用一點少一點,有時候黎楠都擔心謝澤之會不會沒錢了。
這種情況下,謝澤之肯定沒辦法掏出那麼一大筆錢去給他媽媽治療,尤其是在美國治療,那邊可沒有什麼醫保社保的說法,華人在那邊看病簡直……花錢肯定如流水啊!
謝澤之給黎楠擦頭發,站得高,視線範圍也廣闊,能看得清一點黎楠臉上的表情,看黎楠的臉就和顏料盒打翻了一樣,一會一個色,還挺有趣的。
剛好頭發被擦得半乾,謝澤之把吹風機掏出來給黎楠吹頭發,順便給黎楠解釋了一下他媽媽的病情:“今年年初的時候發現的,因為發現的早,所以提早住進醫院,這段時間我去美國都是去看她。”
不過謝澤之想起他去美國的時候,看到那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畫麵,就突然有點不
知道說什麼好。
那一家人看上去太幸福了。
男主人英俊還貼心,對病床上的女主人無微不至,眼中的關愛之色藏都藏不住,甚至親手端著湯碗一勺一勺地給他媽媽喂湯,他十歲的弟弟和八歲的妹妹看上去也被教育的很好,圍在他媽媽的病床前,你一言我一語地逗他媽媽開心。
甚至還拿出故事書,要給病床上的媽媽讀故事。
隻有他,提著一個果籃,站在病房門口,像一個局外人。
和那個幸福的家庭格格不入。
那是謝澤之時隔許多年,再一次見到他的媽媽,卻是麵臨這樣一個情況。
當看到他的時候,他媽媽眼中透露出的驚訝與不知所措深深地刺痛了他,他隻是沉默地將果籃放在了病床的床頭櫃上,站在病床邊上,生疏又不自然地喊了一聲:“母親。”
或許是那一聲母親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他那位繼父才反應過來,用不太熟練的華國語和他交流,十分熱情。
就連他那兩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也是如此,熱情地圍著他轉,很聽話地招待第一次見麵的哥哥。
就連他那許久不見的媽媽,也是一臉笑意地詢問他的近況,並且熱情地要他的繼父帶著他回家住。
越是這樣,謝澤之越是茫然。
太熱情了。
熱情到,他就像是一個突然拜訪的客人,這一家人對他出現雖然驚訝,但還是很周到地接待了他。
僅僅如此。
或許,他對於那一家人來說,真的隻是一個客人罷了。
明明那也是他的母親,生了他,並曾經說‘澤之是媽媽在這世上最心愛的寶貝’的媽媽啊。
謝澤之在繼父家住了兩天後就提出回國了,那兩天讓他真正明白,他本就不是那個家庭中的一員。
他是一個外來者,一個客人。
謝澤之在那個家中,甚至不如在林教練家中,甚至不如在黎楠家中更加自在,於是他自覺地離開了。
後麵幾次再去美國,也是去看看他媽媽的病情,每次過去不過兩二天,都是住在酒店之中,甚至沒有和他的繼父家走得多近。
絲毫沒有黎楠想象的那樣,他和他媽媽的關係親近了不少。
甚至還更加遠了幾分。
如果沒有親眼見過那樣幸福的家庭,或許謝澤之還會對所謂的媽媽、所謂的母愛有幾分期待,但他已經親眼見證過了,曾經屬於過他的母愛已經灌注在另外兩個人身上了,而他也已經到了不需要母愛的年紀了。
那便如此就好。
隻要維持現狀就可以了。
他還有教練,還有陳姨,還有……黎楠。
他已經為自己找到了新的家人。
謝澤之已經決定好了,他現在已經成年了,等他母親那邊的情況徹底好了,他就和那邊說清楚,以後就沒有必要太經常聯係了。
曾經困擾他很久的心結,終究會被時間的長河給衝刷開來。
謝澤之心中思緒萬千,但手上的動作不停,黎楠的小腦袋瓜子被他擺弄著,吹風機嗚嗚地吹,將許多未曾講明的心思一一掩藏。
黎楠隱約察覺到了什麼,想要回頭去看謝澤之,卻被謝澤之一手按住了頭頂,動彈不得,隻能暗戳戳地思考。
所以謝澤之突然和他說這些是為什麼?咦,難道是因為沒錢了,想要和他借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