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7 章(2 / 2)

但謝澤之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他隻是微微垂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看向自己懷中捧著的花束,一步步走到了遺像麵前,黎楠跟在他的身後,懷中同樣也抱著一束花束。

謝澤之站在那裡,他的背脊挺直,像是過去一樣,無論麵對什麼事情,他的脊背都不曾彎曲。

黎楠悄悄地打量著謝澤之母親的遺像。

她的第二任丈夫為她選了一張非常漂亮的遺像,相對於正經的遺像照片來說,這張照片明顯太過‘活潑’了。

照片中的女人帶著遮陽帽,笑顏如花地看著鏡頭,背景似乎還能看到是一片花田。

生動、活潑,仿佛躺在棺槨裡的人隻是暫時沉睡,並非真正的死去。

黎楠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真的很幸運,遇上的都是能夠給她幸福的人。

大抵也是這份幸運,讓她變得自私,隻愛自己了吧。

黎楠心中的情緒萬千,他在謝澤之後一步的距離,看著對方挺直的背脊彎曲,附身鞠躬,保持著九十度的姿勢,長久地停留。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謝澤之保持著鞠躬的動作很久很久,在黎楠以為對方是不是鞠躬鞠傻了的時候,他終於將懷中的花束放在了女人的墓碑前,最後直起了身。

黎楠見狀緊隨其後,將那束花放在了對方墓碑前,然後才去看謝澤之的臉。

嗯,沒啥表情。

眼眶有一點點紅,不過不嚴重,甚至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黎楠上前一步,擔心謝澤之長久的鞠躬突然直起身來會感到暈眩,結果謝澤之就像是沒事人一樣走了兩步。

黎楠摸了摸鼻子,才亦步亦趨地跟在謝澤之後麵。

他們兩人沒有在這個葬禮停留太久了,畢竟他們的身份有點尷尬,一個是去世之人上一任婚姻留下的孩子,另一個甚至和去世之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兩人剛準備離開,謝澤之就被那個男人叫住了,那男人交給了謝澤之一個本子,最後對他說了幾句話。

謝澤之沉默著點了點頭,接下了那個本子走向黎楠。

黎楠卻覺得,對方的腳步有點沉重,又有點輕盈。

像是心情不好,又像是鳥兒身上的枷鎖被解開,重歸自由的天空。

黎楠的視線落在了謝澤之的手中,那是一個牛皮封麵的本子,封麵什麼花紋和字體都沒有,看不出有什麼特彆的,更看不出裡麵是什麼東西。

黎楠收回視線,率先抓住了謝澤之的手,在人群最隱秘的角落。

去年的冬奧會時候,他們也像是這樣背著人群偷偷牽起了手,那會的謝澤之手心溫暖乾燥,將他的手包裹住,似乎能給他驅走所有寒冷。

但此刻,正值三伏天呢,謝澤之的手卻冰涼,涼得好像剛剛從寒冷的冰窖走出。

黎楠悄咪咪地給他搓了搓手,試圖給對方搓熱掌心,想要開口說點什麼,有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安慰的話此刻說起來太過輕飄飄了。

黎楠的心情沉重,這樣的氣氛讓他恍惚想起了上一世他媽黎雯青、外公、外婆相繼離世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他,就像是在臘月寒冬中被一張浸濕了水的抹布捂住了口鼻,濕冷又難以呼吸,每一口氣都喘得十分艱難。

親人的離世,帶來的永遠都是無儘的悲傷。

黎楠心中又開始懊悔了。

他應該早一點的,跟著謝澤之來一趟。

黎楠反省自己,他好像有點太過想當然了,好像人命能用對謝澤之好不好來衡量有沒有價值,即使他再討厭那個女人,說到底,她也曾經給過謝澤之生命,也曾是謝澤之期盼依舊的母愛。

黎楠心中生出了悔意,手心卻被謝澤之反過來捏了捏,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謝澤之看向自己,又恢複成了往常的那般,那個看著他十分包容的謝澤之。

“你……”

黎楠被謝澤之牽著走了兩步,忍不住問:“你不難過了嗎?”

謝澤之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很誠實地回答了黎楠的問題:“有點難過,但更多的大概是釋然。”

“啊?”黎楠沒聽懂。

謝澤之帶著黎楠走出葬禮的區域,將另一隻手中捏著的那個牛皮本交給了黎楠,“嗯,剛剛他……他和我說,我母親離開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幫我和澤之說聲對不起。”

謝澤之長歎一口氣:“然後他還和我說,其實我母親很早以前就已經不怪我了,隻是當年鬨得太凶,她不知道怎麼麵對我而已。”

黎楠:……

黎楠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進而變得古怪。

什麼叫做不怪謝澤之了,什麼又叫做鬨得太凶不知道怎麼麵對謝澤之?

啊?!感情謝澤之母親還真的把她丈夫的死怪罪到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孩身上???

黎楠心中的後悔立刻消失得一乾二淨,這種人果然還是死了更好一點吧!活著就是禍害人!哪有腦子這麼不清楚的人啊!

黎楠整個人都不太好了,組織了一下語言,想著如何委婉地和謝澤之說明白這事,就看見謝澤之的眼神。

咦……

黎楠愣了愣,突然想起來剛剛謝澤之說的,他釋然了。

黎楠恍然大悟,難怪謝澤之會這樣說,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什麼原諒啊,因為一句道歉就釋懷曾經那些傷害,而是……

他釋然了,他不再在意這些了。

無論如何,那些過去不會再影響到現在的他了。

黎楠沉默,捏了捏謝澤之的手,想了半天才乾巴巴地開口:“嗯……走出來就好,走出來就好……”

謝澤之眼中帶上了幾分笑意,扭頭拉著黎楠走,“走吧,該回國了,你現在的四周跳都沒撿回來,世錦賽名額都還沒著落呢,趕快回去訓練了。”

黎楠:???

這話題是不是轉變得有點太快了一點?

黎楠腦子還沒轉過來,就已經被謝澤之塞進了出租車裡,然後一路前往機場,馬不停蹄地回了國。

直到黎楠登上飛機的時候,還沒想明白謝澤之怎麼能這麼快地收拾好心情,轉頭就開始關心他的訓練了。

在飛機上黎楠找了一個機會,翻開了那本謝澤之塞在他手中的牛皮本。

才翻了兩頁,黎楠就頭痛地合上了這個本子。

無他,這個本子裡有各式各樣的照片、報紙剪裁,上麵全都是謝澤之從小到大獲獎時候的照片以及報道,旁邊還有用鉛筆標注的時間、地點。

黎楠認不出這字跡是誰的,但落款很明顯,是謝澤之的母親。

如果說那個男人將這個牛皮本交給謝澤之,是為了告訴他,謝澤之的母親也曾用這種方式參與過謝澤之的生命,讓謝澤之原諒他母親曾經做出的種種行為。

黎楠覺得大可不必。

既然這樣愛著孩子,又何必用冷漠的一麵將孩子推遠,又私底下做出這一份牛皮本來?

黎楠覺得,這更像是一種感動自己的做法。

‘看啊,我也是愛著這個孩子的,隻是因為過去的記憶太過痛苦了,所以我隻能默默地做這些’

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看似愛孩子的做法,不過就是她給自己找的另一個自私的遮羞布。

除了感動自己,沒有彆的用處。

黎楠無言地將本子收好,他不知道謝澤之對這個本子是什麼樣的感情,不過想來以謝澤之這樣聰明的腦子,不會看不出對方的想法。

死者為大,仿佛臨死前的一句對不起能把一切錯誤一筆勾銷一樣。

真是愚蠢又可笑。!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