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江媽又進江檸房間,幫她收拾了冬衣和她的日用品,裝在蛇皮袋中,還給她用空罐頭瓶,給她裝了一瓶水,一袋子鍋巴,“家裡沒錢,我也不給你錢了,你這些日子不是賣了小龍蝦嗎?火車票自己買,路上也彆買吃的了,泡點鍋巴吃比飯還頂餓,到了那邊,那邊是飯店,每天的剩飯剩菜就夠你們吃飽了。”
農村的土灶,鍋底總會留些鍋巴,江家日常就有炕鍋巴的習慣,怕江鬆江柏在學校吃不飽,江爸江媽每天都會烤兩鍋鍋巴,留起來給江鬆江柏帶到學校去吃。
江爺爺也會給江檸烤鍋巴。
見江檸一直不出聲,氣的江媽用食指戳江檸的額頭:“跟你講話你聽到沒有?就你這樣三棍子悶不出一個屁,我真不知道你以後能乾啥?這還好是在家裡,以後要是去了婆家,真是被人打死了都不曉得吱聲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杠。”
知道江檸願意去打工後,江媽氣也順了,為了讓江檸以後都把錢拿回家裡,江媽此時也是跟江檸好好說話。
“人在外麵機靈點聽到沒有?彆一天到晚傻傻的,人家講什麼你都聽,也彆出去鬼混聽到沒?我要是聽到哪個講你出去鬼混,回來看我不把你腿打斷!”江媽嚴厲的叮囑她:“尤其是不能跟男的出去,聽見沒?”
這出去打工的小姑娘,最不好的一點,就是容易被外麵男的哄了去,一個兩個的,十八九歲就跟外麵男的好上了,江媽還想多留江檸兩年,自然是嚴厲阻止她在外麵談戀愛的事。
還好這回出去是當服務員,聽月琴說都是女服務員,隻要女的,不然要是和男的混在一起,再被人一哄,真是防不勝防。
尤其是在廠裡打工的,男的女的混在一起,又沒個人看著,可不就容易被人哄了去嗎?
想到此,江媽越發覺得當服務員好了。
下午江媽怕江檸跑了,一直留在家裡看著江檸,沒去地裡,江檸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直在寫作。
江媽見江檸終於任命了,心下稍鬆。
傍晚的時候江月琴又來了江家一趟,和江檸確認行程和時間,見江媽真的說通了江檸,喜的臉上都是笑意,對江媽說:“嬸子你放心吧,都一個村的,我肯定會照顧檸檸的!”又甜甜的對江檸說:“檸檸,明天早上五點,你來我家門口,彆遲到了啊!”
隔壁鄉的汽車是六點半發車,太遲就趕不上車了,她還有兩個人要接呢。
此時正是吃飯時間,江媽還想留江月琴吃飯呢,江月琴也不客氣,就真的坐下了,江媽就催促江檸趕緊去做飯,“你上次燒的那乾鍋河蚌田螺挺好吃,就整那個!”反正這東西不值錢。
江檸不想去,正好江爸回來了,褲腿上都是泥,除了一筐小龍蝦外,手裡用稻草拎著一條差不多兩斤重的黑魚。
見江月琴來了,就打了聲招呼:“月琴來啦?”
江媽滿臉是笑地說:“月琴明天早上就走了,是來喊檸檸的,明天早上五點的車。”
江爸聞言沉默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筐:“剛好在河灘上抓了一條草魚,我給你們做草魚吃,月琴也彆走了,一起吃。”
江檸喜歡吃魚,之前就跟江爸說過酸菜魚的做法,去隔壁大伯娘那借了一疊酸菜回來。
農村人燒魚都是很簡單的兩邊煎一煎,然後加水喝調料煮熟就行。
江月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將魚片成薄片,尤其是江爸的刀工,還相當不錯。
她看著江爸先將魚片醃製了,又將魚頭魚骨煎香,魚片洗過後,居然還放了蛋清,她還從沒見過這種做法。
江檸還在一旁指揮江爸:“把酸菜放入鍋中炒一下,去去水汽。”
最後一盆魚燒好,江月琴以為這就結束了,沒想到江檸又指揮江爸將蒜泥、乾辣椒段、白芝麻、蒜葉、花椒灑在撈起來的魚片上,用熱油澆了上去,頓時霸道的香味就激發出來,聞的江月琴連連讚歎:“乖乖隆地咚,二叔的手藝也太好了,我頭一次知道魚還能這麼燒啊!”
江檸就突然側臉看著她問道:“你不是在飯店當服務員嗎?不會連酸菜魚都不知道吧?”
江月琴一個農村姑娘被帶出去,雖然在燈紅酒綠的夜總會待著,吃住卻都是有人安排好的,平時都不給她們出去,要不是江月琴在那待的時間長了,說要回家帶幾個小姐妹過去,年中哪裡回的來?
且她們都是晚上上班,白天睡覺,她賺的錢都省下來帶回家給她爸媽了,自己根本就沒去正經飯店裡吃過飯,即使吃飯也都是是在小吃攤上,或是盒飯,哪裡會知道酸菜魚?
她一時被問住,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們飯店賣的都是洋酒……,對!洋酒,那都是外國人喝的,菜當然也是外國菜!洋菜你懂不懂?外國人那吃的都是牛排,薯條!”
她們夜總會還真有牛排和薯條,她還吃過呢,是客人剩下的,她偷偷嘗過。
她得意地抬起下巴:“牛排、薯條,你吃過嗎?”
“真厲害!”江檸有些好奇地問:“那你們飯店一定很有名了,叫什麼名字啊?”
“巴……巴黎大飯店!”說到‘巴黎’二字,她下巴揚的更高了。
“嗯。”江檸點點頭,突然問她:“不是叫小巴黎夜總會嗎?”
“你上次跟我講叫小巴黎夜總會的。”她歪頭疑惑地問江爸:“爸,夜總會是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