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芳的話一下子把寢室裡的人逗的哈哈大笑, 盧雪花笑著問何小芳:“小芳,你夢裡夢到啥了?還寢室長和你搶?”
何小芳尷尬地撓了撓頭,不好說, 讓寢室長彆和她搶能夠幫助到檸檸的機會。
她知道,江檸是個非常獨立,也不願意麻煩彆人的女孩子, 所以她能幫助到她的機會微乎其微,可如果不為她做點什麼,她自己也很忐忑, 因為她知道, 她一直在江檸身上吸取向上的能量。
她從床上坐起身,快步的下床, 掏出一個鹹菜罐頭瓶來, 獻寶似的遞給江檸:“檸檸你來啦?這是給你的!”
盧雪花叫了起來:“喲!什麼好東西呀?單獨給江檸,都不給我們~”
“就是!”劉萍也跟著起哄怪叫說:“江檸,見者有份, 什麼好東西我也要嘗嘗。”
何小芳略有些黑的臉上微微露出寫發紅的羞澀,扭著手扭捏地說:“就是我自己炒的一點雪菜。”她又鄭重解釋:“你們可彆說我不給你們帶, 我就和我大姐兩個人,我要挑一百斤糧食, 我大姐要挑八十斤,我還要背包, 裝罐頭瓶的菜,哪裡拿的了那麼多啊?就這一瓶, 是給檸檸帶的。”
你們可彆吃啊!
她媽聽說了她在學校有個好朋友,天天給她投喂紅燒肉,有時候一塊, 有時候兩塊,可這一塊兩塊的紅燒肉,卻是她整個高中吃過的最美味的菜食,此後過了許多許多年,想起那紅燒肉的味道,依舊在嘗到生活的酸甜苦辣時,由衷的生出幸福的感覺,在年老回憶起這段時光時,仿佛依然能嘗到灰暗青春裡唯一的甜味。
很甜很甜,很鮮很鮮,讓人每每回味,便口舌生津。
後來好多好多年,她想再回到一中的食堂,再吃一回那樣美味的紅燒肉,可惜大廚已經退休了,後麵的師傅做的味道再像,也不是她記憶裡青春的味道了。
她不由期待的看向江檸。
江檸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而是饒有興致的問:“是什麼?”
“你快打開看看!”她黝黑的眼睛亮的驚人。
江檸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打開,剛一打開罐頭瓶,裡麵酸香濃鬱的味道便傳出來。
“好香啊!我也要吃!”劉萍趴在她的上鋪大叫。
“是雪菜燒大腸哦~”何小芳蹲下身,托著腮由下而上地看著坐在她自己床鋪上的江檸,這個角度,她可以江檸臉上眼裡所有的表情都一覽無餘,她害怕江檸會嫌棄她帶的醃鹹菜。
她們那邊幾乎家家戶戶都種雪菜,雪菜種好後收割,扔進菜園子邊上一個大方形的水泥砌的潭子中,也不用洗,撒上粗鹽,進行醃製,醃製出來的雪菜金黃香脆,再拿到市麵上賣。
何母便醃的一手好雪菜,雪菜醃製的色澤金黃,透著股說不出的酸香味,搭配著豬大腸所特有的濃鬱味道,特彆香,特彆好吃。
裡麵除了有豬大腸,她還悄悄在瓶底放了一截豬尾巴。
豬是自己家過年殺的,一般前腿肉後腿肉,中間部分都很好賣,剩下的豬頭豬內臟豬尾巴等,都是要留下來自家吃的,過年那幾天,她二姐回來了,她們三姐妹坐在廚房灶台下麵燒火、搓圓子、捶肉等,為過年做準備食材,冬天天冷,她便窩在灶台後麵,一邊燒火,一邊烤火,一邊用灶台底端的草木灰,清洗豬大腸。
她一邊捏著混著草木灰的豬大腸,一邊和大姐、二姐說她在校園裡發生的事,說她寢室有個她最好的朋友,請她吃紅燒肉。
“她每天都打紅燒肉吃,有時候一餐打兩個菜,你知道嗎?她第一次請我吃紅燒肉,給了我好多紅燒肉,那是我晚上第一次吃飽!”想到那紅燒肉的味道,她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橙紅的火光映的她黝黑的臉龐溫暖而明亮:“我們有三個小夥伴一起,她們兩個經常交換著菜吃,我沒有菜和她們交換著吃,可她還是經常給我紅燒肉,我不好意思老是吃她的紅燒肉,每次就夾個一塊。”
她大姐被離了婚後,就像是抽去了她身上所有的精氣神,沉默地坐在小板凳上快速地搓著糯米圓子,她有兩個孩子,已經很難再嫁出去了,隻能一直待在娘家。
除非她狠狠心,兩個孩子不要了。
何小琴說:“哪有你隻吃她東西的道理,我跟你講,人與人來往,要有來有往。”
火光映的何小芳臉越發紅了,就如同此時她蹲在江檸麵前,雙手捧著的臉,濃密的睫毛映襯著黝黑的眼睛明亮如寶石:“我洗了很多遍,保證洗的可乾淨!”
她的手很粗,在今歲這個寒冬,一根一根凍的開裂,宛如一根根胡蘿卜。
在學校的時候,她的手還隻是被凍的紅腫了起來,沒有裂成這樣。
江檸抬眸眼裡蘊著的都是驚喜的笑:“哇,我好喜歡,有筷子嗎?我先嘗嘗。”
“還有我!還有我!我也要嘗!”劉萍永遠是最愛起哄,喊得最大聲的那個。
何小芳忙去拿了筷子過來遞給江檸,然後汪霞、盧雪花、徐秀麗、劉萍全部都拿著筷子下來了,圍繞在江檸身邊,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劉萍特彆精,彆人一筷子下去,隻是夾一點雪菜大腸嘗嘗味道,她確實奔著大腸去的,吃到嘴裡,嘎嘎直樂,可把何小芳心疼壞了,連忙幫江檸將她手中的瓶蓋蓋起來。
她就知道,還好她大腸切的細。
豬大腸已經冷掉了,上麵凝結了一層豬油,這對彆人來說或許是缺點,可對這群缺油水的姑娘們來說,帶著細白豬油的豬大腸,那可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味。
其他人也都將自己帶的好吃的拿出來,有自家炒的花生瓜子,有自家曬的紅薯乾、紅薯片,有自家熬糖稀做的米糖,除了劉萍。
因為是年後大家帶的東西都不錯,其中以徐秀麗的最好,不光是帶了一瓶黃豆燜臘雞腿,還有山核桃、開心果、話梅西瓜、南瓜子等。
南瓜子是自家炒的,她抓的最多,山核桃、開心果等貴的乾果,她隻拿了一些出來給大家嘗嘗味道。
他們當地也不產山核桃和開心果,610寢室這些土包子,都是第一次吃山核桃和開心果,不認識這是啥。
“這是山核桃,這是開心果,我爸說這是補腦的,我現在讀高中,每天要用腦,我大姨給我家帶的山核桃和開心果,全給我帶來了。”
徐秀麗的大姨嫁到了鄰省,後山上全是野生的山核桃,每年她大姨他們都帶許多山核桃回來。
這些山核桃全是自家炒的,外殼沒有經過破碎加工,硬的要死,何小芳她們咬了半天,牙齒都快被咬崩了,都啃不動,可偏偏徐秀麗帶來的山核桃是椒鹽味的,啃在嘴裡既有椒鹽的味道又有山核桃的焦香,她們即使啃不動,也舍不得吐出來。
她們啃不到裡麵的核桃肉,把劉萍急的呀:“這玩意兒啊這是?咋啃不動?這東西咋吃啊?”
這個吃起來確實困難,江檸也啃不動,見她們急的想把山核桃扔掉,說:“這山核桃可貴呢,比肉還貴,最是補腦,就是費牙費手指,最好是用專門開山核桃的核桃夾來開才行。”
一聽這玩意兒居然比肉還貴,一個個都瞅著手裡圓不溜丟的黑色硬果子,不敢置信:“這玩意兒居然比肉還貴?”
江檸點頭:“比肉貴一倍都不止呢!”
610寢室沒見過世麵的姑娘們,都見識了,劉萍哪怕啃不動,都舍不得把嘴裡的山核桃吐了,尤其是聽說這玩意兒補腦之後,還問江檸呢:“這東西吃多少才能補腦啊?我每天都感覺腦子不夠用,那英語、數學、物理、化學、語文、政治、曆史、地理,把我腦子都繞暈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多補補,秀麗你再給我抓一把山核桃補補腦!”
“呸,你想得美!”徐秀麗見劉萍又在寢室蹭吃蹭喝,自己卻一毛不拔,把核桃一收,哼笑一聲,不再給劉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