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江媽都不說什麼了,村裡一年一年的分茶地,他們一日一日的等待,從開始的滿懷期待兒子回來,有了茶地,有了兒孫,享天倫之樂,到一日比一日的沉默,一日比一日的蒼老,年輕時的精氣神,仿佛隨著江鬆的失蹤和江柏的不回家,都流失了,過去四十歲,都還精力十足,仿佛不見老態的江媽,突然在江檸有天回來的時候,發現她年輕時健壯的身材,已經不如她記憶中那麼孔武有力了。
她頭上有了白發,臉上爬上了皺紋,就連個頭,都沒有記憶中那麼高了,對她失去了威脅力。
江媽在外麵找了那麼些年,都找不到大兒子,也沒有信和電話,她也最終失去了希望,沒了在外麵打拚的心氣,見老家的嫂子一年靠開飯館和開旅社,加上茶葉和枸杞子的就能有十幾l二十萬的收益,她和江爸也不出去打工了,回來把他們的房子收拾了一下,也去辦了證,開了民宿和小飯館。
他們也不搶江大伯娘的生意,江大伯娘在臨河大隊口碑做出來了,遊客們都愛去她那裡打卡吃飯。
江爸江媽做慣了盒飯和鹵菜,就繼續在老家做盒飯和鹵菜,許多舍不得錢不想在餐館點菜吃的遊客們,倒是很樂意來江爸江媽這裡,主要是江媽菜弄的乾淨,江爸鹵菜也做的好吃,關鍵是價格實惠。
住在江爸這裡的房客們,每天也不用去外麵買吃的,幾l塊錢就可以在江爸這裡飽餐一頓。
畢竟現在還是窮遊的遊客較多,真正有錢的,都喜歡出國旅遊。
江爸這房子的堂屋,當初本來就是做小賣部來建的,想著自己和江媽以後老了,乾不動活了,就回鄉開個小賣部,多少能掙點錢,總比老了伸手跟兒子們要錢來的舒服。
他和江媽都是個性比較要強的人,不想伸手和孩子們要錢。
現在小賣部是不用開了,開了個快餐店,連帶著賣鴨頭鴨掌之類,生意倒是紅火的很。
本來江媽還想把江檸的房子也從嫂子的手中接過來,自己開旅社掙錢的,她不好意思當著江大伯娘的麵,和江大伯娘說,就私下和江檸說,江檸就當沒聽到一樣,應都沒應一聲。
倒是江大伯娘主動提出,把江檸的房子給江媽打理,被江檸拒絕了。
現在江檸的房子那是真漂亮啊!
麵向馬路這一麵三米多高的院牆上,每到春夏季節,一朵朵粉色的花開的花團錦簇,與旁邊江淼、江妍妍家的花牆相映,已經成為江家村絕妙的一景,遊客們的拍照打卡聖地。
旁邊江鋼琴家的房子,也被她打扮修理的十分精致、唯美,牆上掛滿一盆盆的竹節梅,又從江檸家這裡剪枝扡插一株粉色玫瑰回去,雖還沒有長得像江檸家這樣,滿院牆都是盛開的花朵,但在家門口,也結出一團團的鮮豔的花來,彆有一番意趣。
整個荒山靜謐、安然、秀美,遊客們住宿都願意來荒山,再沒了過去半點荒涼景象。
江檸現在的房子,每年光是給遊客們當民宿,都
要賺十幾l萬,誰能不眼饞這麼多錢呢?
江媽見得不到江檸房子的代理,生了一場悶氣後,又和江爸一起,在江爸房子的旁邊,照著江檸的房子的樣子,又給江柏建了一棟一樣的房子。
不過江柏這套房子,因地勢和江爸家一樣,所以要建一層防水層,江媽的意思是建和江鬆一樣的三層,可江爸看出來現在水埠鎮,乃至整個吳城發展的越來越好了,將來遊客肯定越來越多,就想往大了建,於是照著江檸的房子,給江柏的房子建了四層加兩米多高的閣樓。
江爸將閣樓也都裝修出來,隔成了客房,價格比下麵的客房價格要便宜一些,倒也得遊客們喜歡,開業後,訂房的人基本都沒有斷過。
江媽原本還想和江大伯娘一樣,再種兩畝地的枸杞子的,可江大伯娘有三個兒子和三個兒媳婦幫襯,她隻有一個人,江爸每天都要做快餐、鹵菜,忙得腳不沾地,她一個人,隻得放下種枸杞子的想法,將門口的地都開成了菜地,種些菜,省的賣盒飯的菜還得去街上買。
其實按照江爸的想法,都不用去街上買菜,周邊種菜的人那麼多,隨便收一些都夠了,院子裡的地和江檸的院子一樣,種些花花草草的多漂亮,也能吸引遊客不是?自己種菜累死累活的,又省不了幾l個錢。
可江媽喜歡種地,自己親手種些菜,有收成,她心裡才踏實。
一年又一年,村裡不斷的有新的孩子降生,年輕的女孩們,為了自己的孩子將來有茶地可分,也都不願意嫁出去了,而是在荒山分了自留地,留在江家村招贅。
江家村發展的越來越好,願意過來招贅的男孩也很多,多到外麵人問起江家村的特產,大家開玩笑說:“江家村三大特產——五公山的五公茶、五公山的枸杞子、江家村的上門女婿!”
上門女婿戶口落到江家村後,隻要將來不離婚改走,也是有茶地可分的,漸漸的,山上能分的茶地也越來越少,分茶地的麵積也越來越小,從剛開始的一畝茶地,到後麵的一分茶地,後來就全部固定下來,畢竟山上的茶地是有限的。
除非有老人去世,茶地又回到大隊部,不然很難再分到茶地了。
不過這時候江家村基本上家家戶戶人人都有茶地了。
江鬆在經曆了第三次創業失敗,身邊兜兜轉轉,女朋友一個一個的離開,最終還留在他身邊的,依舊隻有徐雪蝶。
江鬆帶著他一雙兒女下了船,站在臨河大隊陌生的碼頭上,看著漫長的水泥河堤,以為自己下錯了船,回錯了地,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