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聲音低弱:“扶我進去,馬也拉進去,有人追我,不要留了痕跡招禍。”
許蓴連忙伸手扶起謝翊,兩個書童連忙上前幫忙,謝翊卻渾身發軟根本站不起來,看許蓴正扶著艱難,卻忽然看到院門裡又出來兩個小廝,其中一個上來道:“少爺我來。”
許蓴看到春溪大喜:“春溪快把他抱進去,冬海去拿藥箱來,恐怕是摔到哪裡了。”
謝翊頭暈眼花,卻看那叫春溪的小廝上來,竟然一把就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另外幾個人過來托著他的腿,幾步便進了院子內。那小廝顯然力大無比,舉重若輕就將謝翊抱上了二樓臥室內將他輕輕安置下去,另外那個叫冬海的小廝提著也跑了過來,許蓴一迭聲道:“快去拿跌打的藥油過來!”
謝翊伸手按著他,聲音雖然低微但冷靜:“不是跌傷,是毒蛇,找些驅毒的藥來,蛇我打死了扔在馬鞍袋上,拿下來看看是什麼蛇。”
許蓴大驚失色,冬海也變了臉色撲了過來:“咬了哪裡?咬了多久了?”
謝翊已覺得眼前陣陣發黑,眼皮發重隻想睡覺:“右腿內側,一刻鐘前,我用腰帶紮了下避免毒血蔓延。”
許蓴立刻掀起他衣袍,果然看到右腿上有腰帶捆紮著,下麵褲子上有血跡,冬海已上來剪開袍褲,倒吸一口氣,下麵夏潮已拎著那斷成三截的蛇又跑了上來,屋裡燈全點上了,雪亮的燈光下,冬海看了眼那蛇:“銀環蛇,不好,需要趕緊把毒血都給擠出來——彆讓他睡。”
許蓴眼淚都要急出來了,低下頭便將嘴湊到謝翊腿上要吸那毒血,謝翊伸手擋住,小廝們已全慌亂都衝上來:“少爺!”“世子!”“彆亂來!”“讓小的們來!”一通亂喊著。
倒是忠心,謝翊嘴角忍不住想笑,冬海已道:“彆慌!聽我的,春溪哥下去找老六要他治風濕的水蛭上來,整缸都扛上來!”“少爺,太公給您的藥囊香包拿過來,我記得裡頭有解毒的藥,七葉一枝花做的,調些黃酒來給他服下。”
許蓴這才想起之前確實外公那邊給過他隨身攜帶的應急藥丸,裡頭確實有解毒的,手抖著從腰間解了下來,倒了出來,冬海拈起黃色的蠟丸捏碎,將裡頭藥丸拿出來遞到謝翊嘴邊,夏潮捧了黃酒過來,許蓴連忙接了黃酒來看著謝翊。
謝翊張嘴喝了幾口黃酒將藥丸嚼碎吞下去,隻聽到春溪扛了水缸上來,滿頭大汗喘息著:“讓開,水蛭到了。”
冬海伸手拿了筷子去夾那水蛭上來放在傷口處,一連夾了四五條看水蛭開始扒著吸血,許蓴抱著謝翊的身體,低著頭看傷口,謝翊感覺到許蓴擁著他的手臂都在發抖,伸手拍了拍:“彆緊張,生死有命。”
許蓴顫聲道:“彆瞎說,會好的,您彆睡。”他一垂睫眼淚就啪啪往下落。
謝翊低頭看著腿上那幾隻水蛭吸了血,身體卷曲成一團啪啪的陸續都落在地上,冬海又快手夾了幾隻上來貼著傷口,水蛭仍又吸了上去,謝翊想著宮裡那群太醫恐怕都想不到這等民間的野路子吸毒法——大過年的,前麵輟了朝,值日太醫沒幾個,今夜又都被太後招了去說是身子不舒服。
自己夜裡喜歡一個人在宮苑後山騎馬的事不算什麼秘密,略一打聽都知道,馬鞍內側放上冬眠的毒蛇,太醫都被召去了壽康宮中,又是宮門落鑰……此刻若是自己回去召太醫,恐怕太醫到了診斷再找到治蛇毒的藥,自己也涼了。
謝翊閉上眼睛想要歇一歇,卻被許蓴搖晃:“您彆睡!賀蘭公子……”
謝翊有些無奈睜開眼睛,看著這紈絝子貓兒眼裡湧滿了淚水,急切焦灼盯著他,他道:“無事,藥效已發揮作用了,我好些了,放我躺下吧。”
許蓴隻緊緊抱著他哪裡肯放,又看向正在拿著銀針的冬海:“怎麼樣了?”
冬海觀察著謝翊眼睛的瞳孔和唇色,又掰開嘴巴看舌頭,道:“處置及時,毒血未蔓延上來,彆慌,我給他下幾針護住心脈,再去請我師父過來看看,公子您彆著急,有得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