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他和一個江南來的書生競買個歌姬,砸了三萬錢,結果那歌姬當場退還了錢,寧可和人書生走,也不跟他。這事兒鬨得沸沸揚揚,傳為笑談,太祖母當時很生氣,還罰了他跪祠堂了好久。我當時大一些了,還記得他當時還委屈呢,和我娘說明明對方老鴇子和她當時都說好了,同意和他走,隻是要抬抬身價,方便今後做生意,讓他喊高價,誰想到最後成那樣。罵了好久的無情無義,就是個冤大頭。”
謝翊道:“嗯……讀書人是很喜歡這種故事。狐女慕窮書生才華,千金大小姐與書生夜奔,風塵女不貪金巨眼識英雄,因此你爹這砸錢也比不過書生才華的故事,就很容易被津津樂道,四處傳揚,然後成了如今這般壞名聲。”
許蓴麵上微微紅了:“九哥,我知錯了。”卻是知道九哥還是在教訓他。
謝翊卻將桃子切成小片,喂到了許蓴嘴邊:“你還沒發現這與前些日子李梅崖斥你奢侈,異曲同工嗎?來去不過都是這些手段罷了。更何況,你爹是真的荒唐好色,你也是真的揮金如土。”
許蓴吃了桃子,抬眼茫然:“九哥的意思是?”
謝翊看著他微微一笑:“九哥教過你,以後再遇到這等想要踩你成就他名聲的,直接攻擊他短處。”
許蓴道:“我也不去那等風月場所了。他們算計不到我。”
謝翊道:“你祖母如此溺愛你,想來你那弟弟也不怎麼成器了?”
許蓴道:“嗯,就許菰天賦好一些吧,我們不是讀書的料。”
謝翊道:“我聽說你外祖母給你賞了通房丫頭。”
許蓴一口桃子幾乎沒來得及咽下去,瞪著眼睛便和謝翊辨白:“我隻留著讓她們辦些差使罷了!並沒有收用。”
謝翊笑了:“那你兩個兄弟也都有嗎?”
許蓴搖頭:“不曾的,葦哥兒還小,許菰的話,祖母說沒個讓嫡母用自己嫁妝給庶子安排通房的道理,也讓他好生讀書,等他做了官再談親事。如今有伯母替他打算,想起來確實沒有通房妾室,應當極好議親了,祖母應該早就打算好過繼又中舉後替他議一門貴親了。”
謝翊道:“你也十八了,你祖母就沒替你操心一下議親?”
許蓴道:“長幼有序麼,等大哥哥議完再說了。大哥哥如今強拗著要外放,祖母和伯母也犯愁,外放的話,高門的就未必肯議親了,舍不得自家女兒來吃苦,人家也不愁嫁的,門第太低的,她們又嫌幫不上大哥哥。”
“至於我,我祖母說心內已有幾門閨秀人選了,隻還小,看不出人品心性,再多看幾年。如今我這般,不議親才好呢。”
謝翊微笑:“如今你入了太學,想必來提親的高門閨秀必不少的,你打算怎麼搪塞你祖母和你爹娘呢。”
許蓴道:“到時候再說吧,等知道議親對象,我私下上門去解釋,好人家的女兒,哪會上趕著來受我這委屈呢,也比來日做怨偶的強。九哥放心,總不負你便是了。”許蓴心想著,九哥這拐彎抹角地套我話,其實就是想聽我這一句許諾罷了,還是那想要什麼絕不明說的性子,什麼都愛放心裡。
謝翊料不到忽然又聽到這麼一句剖白,倒有些感動,拍了拍他手:“知道了。”謝翊摸了摸許蓴的頭,心道:暗賺遠嫁婦嫁妝,又溺愛捧殺稚子,可真令人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