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蓴一行才到了第二日,方子靜就一點時間不浪費的又給盛長天下了去閩州籌軍餉的命令,並私下去了許蓴帳中,與許蓴道:“你傷沒好就和他去閩州養傷吧。”
許蓴心道你若是真想讓我去閩州養傷就不會隻下軍令給盛長天了,想來也是猶豫,笑嘻嘻道:“千金難逢的能和武英侯學習的機會,我怎麼舍得走?子靜哥趕我也不走的。”
方子靜道:“不和你說笑,留在我這裡就得乾活,我不留閒人。皇上本意應該也是讓你跟著我學些東西,但我也不是帶孩子的,在我這裡就得守我規矩,令行禁止,不可自作主張,也決不可再和前日一般冒險,你若在我手裡出了事,皇上定然要遷怒我。”
許蓴本來還擔心方子靜知道他受傷要嫌棄他,如今聽到願意留他自然是如獲至寶,滿口答應:“是是是,好好好,你說得都對。”說到最後一句皇上定然要遷怒也沒注意回了一句:“那是自然的。”忽然發現回錯了連忙道:“都聽子靜哥的!”
方子靜白了他一眼,吩咐道:“此仗必須快,不能拖,因此讓盛長天回閩州去繼續籌軍餉,需儘力而為。否則和前朝那樣一拖拖個沒完沒了,徒耗國力。到現在都還有人說前朝衰敗是為那七年的討倭。再則時間一長,北邊肯定就安寧了,我前日看到邸報,賀蘭靜江果然已緊急去了北邊,金人不會放過大好時機的,若是兩邊戰線都打起來,多少錢夠我們打的,國力衰微往往都在這上頭。”
“如今我們是打了勝仗,朝廷反對的聲浪就小,若是拖拖拉拉打不下來,那反對的聲音就要起來了,少不得有禦史要參今上好戰喜功。”
許蓴若有所思道:“皇上受到的壓力定然不小,所以我們得儘快打勝仗。”
方子靜服了他:“皇上不至於這點壓力都受不住。”
許蓴笑道:“還有我們子靜哥也能早點回去陪公主。”
方子靜:“……”
他命他道:“你把衣裳解了我看看傷。”
許蓴靦腆:“不必了,小擦傷,無礙的。”
方子靜冷酷無情道:“才說令行禁止呢?我不看看傷怎麼知道到時候怎麼安排,你當打仗是兒戲呢,若是嚴重,好好躺著早日將養好再說,彆指望我給你派任務。”
許蓴語塞,隻好解了衣衫給方子靜看。
傷口在肩膀上,方子靜看得很仔細,伸手解了繃帶去看傷口,一邊道:“挺凶險的,這是彈片飛過來了吧。往上點就要毀容,往下就是心臟了。縫口不錯,你那冬海的小廝是個人才。看起來估計要留疤。不過傷藥確實不錯,盛家的藥確實不錯,上次配了送了我不少,這次我也都儘帶來了。”一邊又熟練替他包紮回去。
兩人說著話,卻聽到帳前定海通報道:“世子,儂將軍過來了,和盛三爺一起。”
許蓴一怔,看向方子靜,方子靜倒是十分淡定,替他整了整衣襟:“請進來吧,難得今日有空,敘敘舊好了。”
許蓴便道:“讓夏潮送茶水
點心果子進來,我去迎一下。”
他才起了身,帳簾一挑,儂思稷帶著愉悅的聲音先傳了進來:“彆起來了,我聽說你受傷了,彆勞動了,彆吹了風受涼。”隻見盛長天陪著儂思稷進來,儂思稷身上甲衣未脫,腰間佩劍,麵上胡須也未刮,一進來一股寒氣夾雜著些皮革鐵鏽氣,與前些日子在京城那養尊處優玉麵王子的樣子已截然不同,整個人都帶著粗莽潦倒的味道,但雙眸炯炯,氣勢逼人。
他一進來一眼便看到了方子靜,大喜:“島主原來在這裡!讓我找得好苦!”他上來便立刻攜了方子靜的手,臉上已滿是驚喜:“當時聽你下人說是尊夫人要生孩子了,如今如何了?可還好?我去找了你兩次,給你捎了些禮,也不知道你家下人有沒有給你送去,那阿膠和燕窩、魚膠,對孕婦產婦都有用的。”
方子靜今日過來探病,未穿甲,一身儒袍套著狐裘,看著依稀仍是世外島主那閒散勁,他戎馬倥傯,這些日子忙得幾乎分身乏術,此刻看到儂思稷,不由也有些勾著當日在南洋閒散度日的回憶來,有些感慨萬千,回道:“都好,有勞你念著,都收到了。都是上品,內子吃著也覺得不錯,聽說吃了孩子好看,天天吃著,魚膠燉湯味道也好。”
一時幾人坐下,儂思稷滿臉欣悅:“今日真當浮一大白!這真是他鄉遇故知。”又十分感動對著許蓴:“定然是世子有心了,知道我上次說找不到先生,特特接了來,給我備下這驚喜了。也不知你們是哪裡遇到的?如何也會來京中?這裡險惡,先生如今出世,莫非也是要效勞於朝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