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道:“嫩菊葉裹了麵糊,下鵝油裡頭炸的。”
許蓴讚道:“原來這樣精心,香酥脆嫩的,真好吃——等我回去讓人做給我娘嘗嘗。”
謝翊道:“這菊葉聽說是鴻臚寺自己種的,特彆嫩的,也不澀。”他吩咐一旁的五福道:“讓禦膳房原樣做一道,再添兩道菜,賞到靖國公府去。”
五福連忙應了。
許蓴道:“啊……我爹娘會不會覺得奇怪。”
謝翊微微一笑:“年節時候經常有賞賜到靖國公府去的,你娘沒和你說嗎?”
許蓴:“……”
他耳根微微有些熱,又問:“莊家呢?九哥打算怎麼處置?怎麼上來就參大逆誅九族這樣的大罪,我看大家都嚇到了。想來平日也不這麼參吧?”
謝翊道:“嗯,李梅崖許久沒這樣了。這應該是猜出了朕想收拾這些世家,他出麵參劾,把天下士林的罵名都攬過去,世家們氣也沒用,他孤臣一個,世家們和他計較都掉身價。”
許蓴讚歎道:“李大人真是諍臣啊,也是真的為九哥謀事了。九哥您肯定也不
會族誅,如此莊家倒還要謝了你的恩,這就是恩自上出,然後其他世家大族也要暗自警醒,這回沒人再效仿這些事了吧。”
謝翊:“嗯。”
許蓴想了下又道:“九哥當初和我說要有猛將如雲,謀臣似雨,雄兵百萬,堅船利炮,如今堅船利炮有了,猛將也有了,謀臣也有了,就差雄兵百萬了吧。”
謝翊愣了愣:“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
許蓴道:“九哥忘了?當初去獵宮的時候,九哥和我說帝王不僅要有猛將如雲,謀臣似雨,雄兵百萬,堅船利炮,還要居安思危,厲兵秣馬,就給我講那幅道君的《鷹犬圖》的時候。”
謝翊:“……”隱隱約約記得一點,應該隻是隨口說的,所以……許蓴這是一直惦記著自己那所謂帝王的宏圖偉業了?
他失笑,又有些感動,許蓴看了看天空碧藍無垠,不免又有些惦記獵宮時的日子:“這天氣也甚好,我們什麼時候還去獵宮呢?”
謝翊道:“想去挑個日子便去了,這有什麼記掛的。”
許蓴喜悅道:“好,我好好計劃下,帶些新的軍械去試一試。”兩人說說笑笑將午膳用了,起身在蓮花池邊緩緩走著,正是六月天,花塢裡繁花盛開,行於夾道前,香氣沾衣,許蓴少不得手又胡亂折了些葉子在手中玩著。
兩人並肩走著說些朝堂的閒話,許蓴又想起自己那案子:“下午若是沒什麼事,我便回去看看他們審理得如何了。”
謝翊道:“嗯,我與大臣們議事,你回去看看便也該去軍機處坐坐,與同僚們熟識熟識。”
許蓴道:“好。”
走了一會兒白花花的日頭裡,果然許蓴困意便上來了,謝翊看他眼皮又有些睜不開,忍著笑伸手拉著他回了水榭裡間的敞軒裡,抱著他躺上了涼榻。許蓴連連打著嗬欠,眼中盈起一層水光,含含糊糊聲音虛浮:“九哥起來就喊我一下。”
謝翊伸手慢慢替他解著腰間的玉怕他硌著:“放心睡吧,又沒有甚麼重要的事,勞什麼心呢。”
許蓴卻看到謝翊探手在他身前,手指修長白皙,他忍不住握住那隻手,放到嘴上親了一親。
謝翊有些詫異,隻以為他又突發了興頭,再低頭看他眼皮已都抬不起來,瞬間就已睡沉了,到底年輕人,說睡就睡,精力好時又一時一時的緊著鬨。隻失笑也躺了下去,兩人依偎著歇了午晌。
水榭裡微風習習,床頭點著催眠的細香,香氣細細,四處隻隱隱聽到鳥兒啾啾清鳴聲。
許蓴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再醒來謝翊早就已去了前朝議事了,隻讓內侍交代他起來後自出宮。
水廊外日影偏西,風吹著綃帳飄飄悠悠,浮光掠影,時光閒靜,許蓴睡得不知身在何處。
他坐著擁被發了一會兒呆,才想起自己如今已不在津海衛了,沒那麼多忙忙碌碌,現回了京陪著九哥在宮裡了,又自己偷偷笑了一回,才起身穿了衣裳,準備先回國公府找盛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