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尚書?”
方子靜變了臉色看向和順公主:“怎麼忽然給你安排差使?”
和順公主道:“皇上一大早召了我去,說是順安公謝騫在西宮裡養著,尚宮局和乳母、奴婢等女使們諸多心思,他後宮如今無妃嬪,太後又在靜養,實在無法管束,便央我兼顧養育,封了我個女尚書的品職,多一份俸祿。”
“而如今孩子太小,後宮無主,我到底是外臣妻子,入宮也不便,為便於照顧,可在武英公府收拾一處院子出來,隔一段時間接出來照顧一段時間都可。”
方子靜霍然站起來:“你答應了?”
和順公主莫名其妙:“陛下旨意,我能違抗嗎?這是陛下後宮一直空虛的緣故,我還勸了陛下儘快納妃,如此也有人照顧這孩子了。”
方子靜:“……”
他來回走了兩步,沒說什麼,隻道:“這孩子宗室裡不少人盯著,是陛下親自下旨命抱入宮中撫養的。我們家如今已一門二國公,子興伴駕,來日定也是要封爵的,你應了陛下,可知道這又是如何的腥風血雨。”
和順公主看了他一眼笑了聲:“我知道夫君這是又在猜想皇上是不是在試我們方家了。隻是你忘了?子興本來就有太子太保的虛銜在,莫說如今孩子還小什麼都看不出來,但皇上交這孩子讓你我撫育,表信重之意,如何可違逆?”
方子靜看著妻子明亮雙眼,坐了回去:“你們這些憑心做事的人,哪裡知道我們這每一子落子之慎重……昨日我才下了一子,陛下就是以此回應……”
和順公主好奇道:“你昨天乾什麼了?”也隻有她這驕傲的夫君,才敢說與皇上於虛空中對弈了,若是旁人知道隻以為他狂妄,和順公主卻深知他確實是自詡甚高,棋逢敵手,津津有味。
方子靜道:“桂州土司病重不治,請旨,要讓自己妻子承繼土司之位。”高手落子,意會即可,其他人不知,上麵這位必定清楚。這些年他一意栽培枕邊人,究竟意圖如何?
和順公主茫然,方子靜心道皇上之意已十分明白,這是看我方家態度如何了。這孩子接不接都得接了,許蓴……皇上如今看起來倒是情深意重,隻是如今一切都還尚早。
此刻他對許蓴情深,把我們方家也推上這條船,來日他因愛生恨憎惡起許蓴來,我們方家又當如何?這孩子來日與潛哥兒L一起長大……他忽然後知後覺發現,謝騫與兒L子方承勳的小名竟然音相似,隻是一個為飛舉,一個為沉潛。
皇上是故意的?還是巧合?
方子靜背上出了一層薄汗。
和順公主看夫君這邊,她熟知夫君這脾性,定然是又已陷入了沉思謀算中,他們這樣的人走一步算十步,旁人看他們殫精竭慮的累,她卻知道他們這種人是樂在其中的,因此也不理他,隻道:“今晚子興和弟妹過來用飯,這事我覺得倒也不必宣揚,你斟酌吧,我先去收拾院子,安排晚宴了。”
方子靜陷入了沉思中,隻揮了揮手:“你安排
就好。”
許蓴不知道方子靜和謝翊又在隔空對了一招。他自覺心滿意足,看天氣極好心曠神怡睡了個午覺後又出宮回了國公府,果然便接了帖子,是範牧村邀的帖子,帖上說了是賀知秋和莊之湛回京,請他如方便晚上過去一敘,用個便飯。
許蓴先去看了盛長天這邊審問的進度,發現果然都察院派了一位九品的推官和一個老成的乾吏過來,兩人一審問,果然才一日便已拉出了一堆名單和線索來。比盛長天審問效率要高多了。
就連盛長天也擦了汗:“太熟了,對方有恃無恐,反而不如這兩位大人旁觀者清,步步逼問,我明日就回津海衛去整頓捉人,兩位大人也得了吩咐一起過去辦案,京裡這邊你多留心了。”
許蓴看了那些供詞,果然比之前的要清楚多了,時間地點參與的人,貨品清單在誰那裡,都一一問了出來。而供詞裡,並未牽扯到什麼大人物,隻充滿了怨懟之辭,覺得受到了不公。
許蓴點了頭,又將一些萬邦學堂的事和機械廠的事都交代了一些,兩人理了一回事,他這才起身,先命祁硯回宮送信今晚不回宮吃晚飯了,又換了衣裳去了範府。
範牧村親自出來迎了他,笑道:“還以為你太忙了不一定能來。”
許蓴作揖著:“範大人下帖,又是賀兄回來了,豈有不來之理,隻不知道莊之湛那邊如何了?”
範牧村笑著請他進去:“請進,設宴在花園裡,小莊和見微兄都已在裡頭了。”
兩人一並進去,隻見範家的花園頗為闊朗,喬木蓊鬱,翠竹成林,山石夾道碧蘭叢生,牆上都爬滿了青藤,沿路行去都是層層疊疊的翠色。
迎門小山石上鐫刻著“足矣園”三字,許蓴讚道:“好園子,不事雕琢,這是名家手筆了。”
範牧村道:“先父造的,他當時慕那山林之誌,因此造了此園。求一個有山有田,有水有魚,有樹有竹,有書有琴,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