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兩人到了水廊邊上,賀知秋和莊之湛也都出來迎他,許蓴看到莊之湛笑道:“如何?可將令堂接出來了?”
莊之湛作揖,滿臉感激:“已接到了。趕在賀大人和方大統領到之前,開了祠堂,除了族。”
許蓴詫異:“這麼順利?怎麼弄的?”
莊之湛苦笑道:“自然也是用了些手段,也幸好許侯爺借了我一隊侍衛,先出奇不意將我生母偷了出來,然後才去交涉,要求出族。我在莊家這麼多年,自然手裡也有些把柄,又央了那邊的老師出麵說情,開了祠堂,除族去籍,帶了生母出來,一言難儘。”
範牧村請他道:“上座慢慢說吧。”
桌上果然琳琅滿目菜色精致,酒也是上好的秋露白,四人入座,言談儘歡。許蓴隻問賀知秋:“你和子興大哥一起辦差,怎不邀他?”
賀知秋道:“他不來,他剛回京,要陪夫人先去武英公府上陪兄嫂用餐的。”
範牧村笑道:“無事也不會來的,都知道方大統領不受任何邀請的,京裡
各高門也都明白,從來不邀他。不過如今他成婚了,他妻子倒也還參加些內宅的宴會交際的。”
許蓴道:“他成婚時我當時有事都沒能回京參加他的婚禮,隻命人送了禮,如今想來真有些對不住。”
賀知秋笑:“禮到也行了,那日幾乎也都是武英公和和順公主操持,他幾乎不出麵交際,你去不去也一樣,他是誰都不給麵子的。平南公也來了,婚禮雖然盛大但是其實以平南方家的巨富來說已算得上簡樸,沒怎麼顯闊鋪張。聽說娶的是平南夫人那邊的親戚,算起來得上是方統領的表妹。”
莊之湛在下首喝了酒,看氣氛甚好,一時也未多思想,不由問了句:“說起來也是奇怪,我剛進京時,隻覺得京裡翹楚竟多晚婚,方大統領都三十多了才成婚便罷了,怎的今日這一席,各個都是人中龍鳳,如何也都未成婚?”
一時場上倏然一靜。
賀知秋咳咳尷尬笑了兩聲:“我是家貧,後來僥幸中了狀元授了官,卻又犯了錯被貶斥,外人看著隻以為我前途未卜,也無人敢來說親,便未議婚,這幾年正慢慢議婚了,不忙,不忙。”
範牧村麵上也微微有些熱,隻道:“我家道中落,身份尷尬,家裡又沒有長輩操持……再看罷。”
許蓴打了哈哈:“我是碰上孝期耽誤了,後來忙於事業……”
莊之湛看數人臉上都不自在,一時也感覺到自己似乎問了個不合時宜的問題,連忙尷尬笑道:“是我的不是了,我給列位敬酒。”
賀知秋熟練轉移話題,說起了莊家抄家的事來,抄出了多少多少田地,如何如何,狀紙堆滿了府衙,不知多少百姓來擊鼓鳴冤,投狀紙告狀。
一時眾人都唏噓不已。
許蓴卻隻看著席上的菜甚好,隻想著回去也讓人弄給九哥嘗嘗,便特特問了那一道晶瑩緋紅的鵝肉:“這是鵝肉吧?怎麼做成這樣好看的?”
範牧村笑:“這是古法,名叫杏花胭脂鵝,醃製成胭脂色的鵝塗蜜,肚子裡塞上佐料和杏酪,蒸到爛熟,最後繼續淋杏酪——說起來這還是當初我和陛下看了古書上的製法,好奇命人製來的。”
許蓴點頭,又問那一道筍:“這筍清鮮之極,也口味不錯,和一般做法似乎也不同。”
範牧村又道:“這是牛髓筍,牛骨取髓與鮮筍燜的。”
許蓴道:“這倒是巧思,牛髓油膩膩的但實在是香,和這清淡吸油的筍一塊燜,還真妙。”
範牧村道:“確實如此。”
四人興儘散席,許蓴喝了不少,醉醺醺入了宮,見到謝翊,一下便撲在了謝翊身上,嘿嘿嘿笑著:“九哥,九哥,沒能陪你用晚膳,你今晚可吃好了?”
謝翊看他說話都大著舌頭,麵色暈紅,眼波流轉,憨態可掬,隻笑道:“怎的和範牧村這麼無趣的人也能喝醉的?有什麼好酒?”
許蓴自己倒覺得還很清醒,其實說話已十分大聲:“酒倒一般,不過是秋露白罷了,但是嘗了一道菜很特彆,叫杏花胭脂鵝,範探花給我顯擺呢,說是和您小時候看著古書做的。”
謝翊失笑:“怎麼,確定喝的是秋露白,不是喝的醋?怎的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