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看到方子靜轉頭看了眼:“賀蘭將軍。”
他轉頭果然看到賀蘭靜江大步行來,麵容清俊,雙眸銳利,臉上立刻浮起笑容,拱手道:“賀蘭將軍!幾時回京了?我竟不知。”
方子靜冷笑了聲:“這是回京述職吧,加上聖壽節,必定是皇上準了他進京賀壽的賀壽折子了。臨海侯難請得很,京裡誰人不知呢。靖國公府上帖子都堆滿了,也邀不到臨海侯。恐怕是人家賀蘭將軍遞的帖子都沒能遞到你眼前呢。”
許蓴心中微微一虛,他長住宮中,九哥又生病,他這些日子自然是不曾回過國公府,這說不準賀蘭將軍遞了帖子,他也沒見到。
好在賀蘭靜江拱手見禮,好心解釋道:“我才進京,知道許侯爺忙,並未遞帖求見。”
許蓴心下鬆了口氣,滿臉笑容道:“賀蘭將軍太客氣了,那今晚用個便飯?”
方子靜不知為何又冷笑了一聲。
許蓴猛地又想起今日是九哥生日,連忙道:“我忘了今晚另外有約了,改日改日,賀蘭將軍要述職的話,想來是要待到新年後了吧。可惜賀蘭小姐已出洋了……”他滿臉窘迫,尷尬拉出賀蘭小姐的話題來轉移視線。
賀蘭靜江含笑道:“不必客氣,許侯爺,確實是要到年後,承蒙不棄。過幾日挑個方便時候,我請公爺和侯爺吃個便飯吧。”
方子靜道:“聖壽
後我與公主要回粵州去陪陪老父過年,來日方長,不急。你們聚吧。”
許蓴又分了心:“武英公要回粵州過年麼?那方統領也回去嗎?”
方子靜道:“他身擔著護弼重任,掌宮殿掖門戶,自然是不能輕易離京的。這也是慣例了,每年過年都如此,無妨的。”
許蓴有些悠然神往道:“粵州此刻定然天氣和暖,若是有機會去出遊,必定舒適。”
方子靜正色道:“臨海侯若想去也不難,不若今年便隨我去粵州過年好了,坐船也快,平南府定上下歡迎臨海侯大駕,保你不虛此行。”
許蓴擺著手,又看見方子靜雙眸那揶揄笑意,便知道是故意打趣,心又一虛,卻聽到雷鳴一旁道:“今年不是大辦,怎的還是來了這麼多使臣?”
方子靜撇嘴道:“還不是臨海侯招來的,都是一蜂窩來洽談通商口岸的,這些日子全是在忙這個,隻簽了幾家,其他的夷使簡直是在京裡亂撞,隻恨不得找到臨海侯,也給自家爭取些互惠條例。”
一時幾人議論起這通商條例談判時的事來。
賀蘭靜江隻靜靜聽著他們說話,垂目卻看到許蓴腰間佩著的腰佩上落著四個字“風虎雲龍”,目光凝視在上頭久了一些。
雷鳴卻是與他不太熟識,隻以為他不說話是參與不了話題,怕冷落了他,畢竟賀蘭氏為邊疆重鎮守將之首,笑著問他:“賀蘭將軍隻看著臨海侯做什麼呢?”
賀蘭靜江抬眼笑道:“沒什麼,隻是看臨海侯腰間玉佩上的字,覺得倒有些意思,‘風虎雲龍’,還真是好意頭,雲從龍,風從虎,如今朝廷還真是英才薈萃,風虎雲龍之勢。”
他一句話說完,耳邊仿佛又聽到方子靜笑了聲,隻看到許蓴忽然麵上漲紅,目光閃爍,不自然地抬了抬手臂,闊大袖子遮住了那玉佩,隻問他:“賀蘭將軍上次與我說想要多些馬匹,難道上一次的還不夠?如今正在清查軍備和兵丁實數,不知賀蘭將軍那邊查得如何?缺口可大?有什麼需要的,隻管與我說。”
賀蘭靜江有些不明其意,心道難道是犯了什麼忌諱嗎?但又不解其意,隻回答許蓴道:“前些日子查出軍械漏洞後,嚴格地自己盤了一回數,後來朝廷的巡查組來,也又細查了一回,如今好多了。目前正打算清退一些老弱病殘和吃空餉的占著名額壓根不訓練的人。馬其實還是不夠,以前是需要糧草太多養不起,前些日子寶芝送了不少糧草來,還該多養一些馬才好。”
他卻不知許蓴站在那裡,表情僵硬,隻覺得腰間的玉佩仿佛烙鐵一般燙著腰眼,恨不得將袖子遮住將玉佩趕緊解下來,又怕太過招眼欲蓋彌彰,隻拙劣轉移話題,滔滔不絕,其實心裡暗自悔恨。
隻恨早晨沒有把持住,九哥不過略親了親,他就心軟讓了步。
這些日子為著九哥養病,一直多有克製,警告自己不能不顧惜九哥身體歪纏九哥。然而今日聖壽,九哥身子大好了,著意修飾,神容瑰麗,又來親他,殊令人心亂,最後把持不住,和九哥廝磨著胡鬨了一番。
結果看著時間要到了,匆匆忙忙結的玉佩,竟然將九哥的玉佩給錯拿佩上了!
九哥這玉佩,朝臣見過的必定不少,若是被人發現了……他身上發熱,耳朵如火燒。
好在禮炮聲響起,鼓樂悠然奏起,鴻臚寺官員已高聲喊著:“世世享德,萬邦作式,吉時到!文武百官,恭迎聖駕!”
在一片山呼萬歲中,許蓴看到龍輦一路入了太和殿前,萬壽節朝賀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