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2 章 番外一(1 / 2)

幸臣 灰穀 6415 字 7個月前

這一年的新年是多事之秋,編寫起居注的文臣幾乎日日夜夜都在忙著記錄,翰林院的學士們則絞儘腦汁擬製起草雪片一般的詔書文章。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兵部聯合調查逆案,戶部則忙著清點接收抄家,禮部卻是在籌備著帝後大婚,順便籌備著開春的科舉大考,以及九疇學府春季學期的招生。

六部忙得不可開交,身為軍機大臣之首,中宮親王許蓴則更不會輕鬆到哪裡去。皇上病體虛弱,需靜養,朝廷大事由醇親王商軍機處決之,而武英公在粵州,謝翮親王又說宗室這邊也要配合審問查逆之事忙不過來,最後大量政務都變成了許蓴決斷。

許蓴年輕,精力旺盛,兼之心疼謝翊,舍不得他操勞,多做一些便罷了,也不計較。然而這一日武英公這邊從粵州派人呈上的上疏卻難住了他,隻能召了軍機大臣們商議。

謝翮仍是說審問宗室嫌犯,沒有來。

沈夢楨看了折子道:“平南公去世,論理該嫡長子承爵,但武英公自己本身已有爵位,上書請求讓給胞弟也正常,如此一門兩公,也是好事。而將粵州軍政土地等管轄權一律交歸朝廷管轄,這應該是知道前陣子朝廷的事,為免朝廷猜忌,索性/交權了。”

許蓴若有所思,雷鳴道:“之前撤藩的時候,陛下加恩,平南王府一應規製、藩產以及官員任命、兵馬、稅收等仍由平南公府繼承。因此雖撤藩但仍實權在握,如今上這表,恐怕也是對朝廷態度的試探。”

雷鳴咂了咂嘴:“醇親王不知道吧,這粵州富庶著呢……真收歸中央,那確實是一大助力啊。”

沈夢楨看了眼許蓴,知道他之前與武英公和方子興都交好,指點他道:“方大統領自幼伴駕,皇上待他也是極器重的,便是武英公被重用,多半也是看在方統領麵上,此事醇親王最好還是請陛下聖裁了。”

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也都道:“此事確實請陛下定才好。”

許蓴道:“那是自然,這不是先看看諸位大人們的意見,才好請陛下決斷。”心裡卻已明白,幾位閣臣其實都是老成持重,雖沒明白說出來方家若是以退為進,試探朝廷態度,若真的順水推舟,對方卻反了起來,那東南又要生亂。他心中是信任方家,但卻也知道距離太遠,隻怕有人居中挑撥。

沈夢楨關心問道:“聖上還是不能視朝?聖體如何了?”

許蓴道:“大夫說是正在康複中,但皇上說是晚上睡得不太好,看折子上的字會眼花。”許蓴有些愁眉不展:”想來是之前痼疾未愈,又添了新症候,還是讓他多歇歇。”

沈夢楨道:“大事上你還是多問問他的意見。”

許蓴道:“問他了,才說政事他就說頭疼,又說這點小事我們商議著辦了就行了。”

沈夢楨:“……”

許蓴憂心忡忡:“還得再找些名醫給皇上看看。”

沈夢楨有些無語。許蓴看了眼外邊天色,已將桌上的折子三下五除二全圈了,站起來將武英公的折子納入

袖子,道:“煩勞列位大人了,今日應該無彆的事了,我回內廷去問問皇上。”

說完仿佛頗為急切走了。

沈夢楨:“……”

他左右看了看,雷鳴也道:“我那邊忙,也先走了。”其他幾位大人便也都起身走了。

沈夢楨看著雷鳴走了,長長歎了一口氣,卻見外邊進來了李梅崖,進來就先將桌子上的橘子拿了一個,一邊道:“沈大人歎什麼氣?不是聽說你那邊正在修訂本朝典禮嗎?”說完嘿嘿嘿的笑:“出了位親王中宮,所有的內外典禮都得重新訂儀製吧。”

他幸災樂禍笑了起來。

沈夢楨道:“彆提了,現還有件難事呢,範庶人一病去了,雖然被廢,但好歹是皇上的生母,也得守孝。但這守幾日為好?皇上是要大婚的,耽誤了大婚必定不喜,但又得守禮法,以免誤了陛下英名,後人褒貶。總得查查舊例,然則一時半會也查不到。”

李梅崖一邊剝著橘子一邊道:“這一位都敢立男後了,還怕史書如何褒貶?範庶人都廢了,死了個庶人,有什麼必要入史書?”

沈夢楨道:“正因為他們不在意,我們這些為人臣的才要在意啊。”

李梅崖吃了一瓣橘子,一拍桌子:“果然你們這裡的橘子就是比內府監賞出來的要甜!我從前還不明白呢!前些日子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享用的是中宮份例啊!”

沈夢楨沒好氣:“你天天來薅羊毛蹭茶蹭果子的,醇親王性厚不與你計較,但你也顧顧體麵!雖說這皇儲未立,那日那什麼輔政大臣也都不作數,但早傳揚開來了,你也不該再和從前一般無所顧忌了。”

李梅崖嘿嘿一笑:“我從前隻以為皇上厭我得很,隻是覺得我這把刀好使喚,前兒才真真兒知道皇上是真把我當忠臣,是可托付的……小老兒真是開心壞了。我從前那樣,皇上也沒嫌我,我看許元鱗對我也親熱著呢,有什麼好改的。”

沈夢楨:“……”

他怒道:“不要直呼親王名諱!”

李梅崖滿不在乎:“我真叫他親王,給他行禮,他才是滿身不自在呢。我叫他許元鱗,他才高興得很,和我自自在在說事情。我說你好歹也是他先生,他待你一如既往,你倒對他生分了,我看許皇後其實挺介意的。”

沈夢楨:“……”他忍不住轉臉看李梅崖:“很明顯嗎?我覺得我都與從前一樣啊?隻是他為中宮,我若不知也就罷了,知道了自然也該守著君臣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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