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世子宮九(四十七)(1 / 2)

恍神間昨日還是金秋十月, 不想一眨眼,便已進入了十一月。

辜月初三,太平王世子娶妻之日,也是榮安縣主婚嫁之期。

一大早,不等丫鬟來催, 珊瑚便已早早的醒了過來, 按例被人伺候著洗漱梳妝, 隻以往淡雅的妝容改成了時下最為時興的新娘妝——仿佛刷了兩層厚度的□□麵, 紅得猶如要滴血的櫻桃口, 再配上兩條細長如絲的柳葉眉和眼瞼那又長又深的眼線,看著很是……怪異。

珊瑚:“……”

若不是想到今晚還要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怕是會同梳妝的人仔細探討下妝容打扮,至於現在……反正待會蓋了蓋頭也沒外人看見, 無所謂了。

這般想著,珊瑚便繼續老老實實的坐在妝台前,看著自己的兩頰又被狠狠的刷了一層腮紅,接著才是發型,最後換上早早備好的鳳冠霞帔,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圍著她轉, 她自個倒成了最閒的那人……除了要承受這一層又一層加在她身上的禮服的那種不可言說的重量。

因著起得早,加上又是快入冬的時節,珊瑚梳妝打扮的時候, 屋外仍是灰蒙蒙的一片, 映著屋裡不時晃動的燭火, 門窗上和房間裡的各類桌椅凳上的那一張張大紅喜字也越發的鮮紅了起來,再加上滿屋子穿紅的丫頭,還沒等來迎親的隊伍,整間屋子裡便溢滿了喜慶的氣息,每個人的臉上是止也止不住的笑容,一派的喜氣,一派的歡暢。

便是在珊瑚即將打扮完畢的時候,出去了一趟的方嬤嬤端了一碗花生桂圓湯回來了,看著裝扮妥當坐在床頭的珊瑚,她先是將端盤放在一側,接著便是眼眶一紅,上前牽起上當手,一臉動容的道:“縣主今日真是漂亮,美得奶娘都要認不出了。”說著,還小心翼翼的摸了下珊瑚的頭,臉上很是明顯的不舍。

見狀,珊瑚竟也忍不住紅了眼,帶著明顯哽咽的道了句:“奶娘~”帶著明顯的撒嬌意味,卻也帶出了些不舍的情懷。

看著兩人這般難分難舍的模樣,一旁候著的喜娘倒覺出了些荒謬的滋味,若不是早早知曉這位方嬤嬤的身份不過是榮安縣主的奶娘,她幾乎要以為這是兩母女了,而且又不是從此就不能見麵了,這方嬤嬤到時候可是會隨嫁過去的,現在這樣……

雖心下腹誹不已,但喜娘麵上卻不露分毫,無論兩人關係如何,總之都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喜娘能乾涉的,她隻負責自己的本職工作便是了。

想罷,她趕緊上前一步,笑著勸和道:“哎呀縣主,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這可是喜事,合該笑著才是,現在可還沒到哭嫁的時候呢。”說著,她又扭身對方嬤嬤客氣道,“嬤嬤也快止止淚,若是招得縣主花了妝,可就不美了。”

說完,她又滿麵玲瓏的說了一番大吉大利的俏皮話,帶動著整間屋子裡的氛圍又重新喜慶熱鬨了起來,這才最後扶著珊瑚的胳膊躬身道:“縣主放心,待會方嬤嬤是要同咱們一起去的太平王府,到時候我委屈些,讓嬤嬤代替我親自扶著您出門子,一路上也能照應,可好?”

聽到這話,珊瑚終於麵色一定,仿佛鬆了一口氣般的抿唇笑了笑,一雙剔透的眼眸閃了閃,很是開懷的應道:“嗯。”

如此,這抹小插曲便算過去了。

而也是在這時,方嬤嬤使了眼色讓屋裡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自己則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花生桂圓湯遞到珊瑚身前,笑吟吟的道:“富貴花生,圓圓滿滿。”

而珊瑚也很是開心的接了過來,回道:“奶娘辛苦了。”

這是時下的風俗慣例,女子出嫁時,家裡的長輩都會為其備一碗寓意吉祥的東西,寓意家裡對其的祝福與庇佑,隻可惜……鎮南王終是沒落了,便是早已請好的宗族長輩這時也因著時辰尚早還沒進門,倒是讓一介奴婢搶了先,但看在方嬤嬤在府裡特殊的地位上,旁邊的丫鬟和喜娘便是知道了也不會說些什麼,隻當是兩人主仆情深吧。

看著眼前方嬤嬤這張滿臉皺紋的臉,珊瑚眼神一閃,卻是迅速斂下了眉,隨即一口接一口的將整碗湯水喝了個精光。

見珊瑚如此聽話的模樣,方嬤嬤眼中端是滿意與得意,麵上卻依舊是一臉的關愛,笑問道:“縣主可有吃飽?是否要老奴去安排些其他膳食?”

“不用了,這些便可。”將空碗遞還給方嬤嬤收好,珊瑚一臉認真的道,“到底是些湯水,奶娘若是方便,便給瑚兒備些糕點點心吧,今日我怕是沒什麼時間能好好用頓膳了。”

“放心,這個老奴也早想到了,昨日便早早吩咐了慧兒那丫頭在身上備了吃食,等到了太平王府,便讓她跟在老奴身邊,到時候有老奴看著,縣主隻管放心吃便是了。”方嬤嬤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看了看珊瑚的臉色。

而不負她所望的,幾句話下來,珊瑚便突的覺得一陣困意襲來,接著眼神朦朦朧朧間,看到了一重疊影的方嬤嬤,而最刺眼的……便是對方嘴角上那抹明顯得逞的笑意。

“彭!”的一聲輕響,珊瑚整個人已倒在了床上,同一時間,床下帷幔一動,一個年輕的身影從床底下爬將了出來。

來人手腳並用的爬出來後,一起身,卻是露出了一張嬌俏的芙蓉麵,正是剛剛死了丈夫的李夫人冷清韻,至於本該遠在城外莊子裡的她為何藏在這間屋子裡……

看了眼床上的人,冷清韻先是露出了一抹得意,接著便忍不住對身邊的方嬤嬤撒嬌道:“娘,你剛剛同她費什麼話呢,我昨天可是在床底下熬了一夜,可受了老大的罪了。”

“行了,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還不快點換上衣服,你當外麵的人永遠不會進來是不是?”方嬤嬤說罷,不由分說的便拉過自家女兒的身子,將其按在了梳妝台前,按著珊瑚剛才的裝扮替人打扮了起來,“快些坐好,我們最多隻有兩盞茶的時間。”

這兩盞茶的時候還是她借口要同珊瑚說一些男女之道才得來的,這也是她能避人耳目的將人全都趕出房外的最佳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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