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院演出大廳內。
耀眼晶瑩的燈光下, 演員們正在舞台上聲情並茂的表演著, 宏大而精美的布景,精彩絕倫的舞蹈, 再配上首席女高音卡洛塔那嘹亮而深情的歌聲, 足以鎮住大廳內所有的聽眾, 包括珊瑚。
扶著門框躲在大廳後, 珊瑚望向舞台的目光早已同其他觀眾一樣, 深深的沉迷在了這場精彩紛呈的表演裡……無法自拔。
對於歌劇院中的表演,從前的珊瑚也隻能算是有所耳聞,當然這是指恢複記憶前的她, 雖然現在的她記憶依舊很是紊亂, 卻到底比從前多了許多的“經驗”與“見識”,人也沉穩了許多。
但這也不能否認曾經的她,生活永遠圍繞在淳樸的鄉下, 就算每年會來一次巴黎,也隻是偶爾聽到自己的母親吉裡夫人說起,且同她談的更多的是歌劇院裡的人和生活,反倒是對歌劇院現場真正的表演不曾表露過多, 她不知道這是因著母親職業操守的緣故而不得多透露還是因為彆的, 反正在珊瑚看來,母親既沒多說, 想來也就那樣吧, 至於母親說起歌劇院時眼中那閃耀的光芒……往往也被她當作是對舞蹈的熱愛而忽略了過去。
也是因此, 不知因為什麼, 在珊瑚固有的思想中,歌劇院裡的表演在教之尋常的歌舞上,就隻是個更大更華麗的舞台罷了,隻因它有著更完整的演員陣容,更專業的樂隊指揮,還有那更高階層的觀眾才會顯得與眾不同,簡單的說了,就是顯得更高檔了些,至於內裡……卻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實了。
在珊瑚的想象中,這就像是一場專門為那些紳士老爺與貴族夫人們獻唱的表演,唯美的場景,華麗的歌喉,一切都有如關在牢籠裡的金絲雀般,雖富有技巧,卻也失卻了自由——觀眾的意願決定了舞台上的一切,或者說資本壟斷了歌舞的自由。
尤其是在珊瑚在歌劇院裡工作了幾天後,就清楚的看到了那些位列首席的演員們身後都有著這樣和那樣的資本家的身影,這仿佛更是驗證了她從前的猜想,雖然華麗,卻也折了羽翼。
因此,曾經的她不是很認可這種表演,甚至一度對此帶有偏見,這一點,便是自己的母親吉裡夫人都沒察覺出來,有時候,太過乖巧的孩子往往更具有欺騙性。
珊瑚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外表很具有誤導性,然而她雖長相甜美,性格也安靜,但她同樣清楚自己的內心有著與外在截然不同的叛逆,她最不喜歡便的額外的桎梏,尤其是在舞蹈上,她偏愛由創作的感覺——這一點母親吉裡夫人或許有所察覺,卻也沒直接點破,可能隻是當作小女孩心性還不定吧。
珊瑚曾經也為此煩惱過,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她該是個循規蹈矩的女孩,但隻有她自己明白真實的自己是個怎樣的人,這個問題一度困擾了她,直到她這世的父親察覺了她的煩惱,他的支持與鼓勵將她從煩惱中解救了出來。
當然,現在的珊瑚自是再不會有那樣的困擾,甚至對歌劇院舞台底下的暗流都不用多想就已心知肚明,不過是利益爭鋒的結果罷了。
然而,即便如此,珊瑚依舊喜歡上了這裡,喜歡上了這個歌劇院,因為除了那些暗流,這裡同樣存在著許許多多可愛的人,性子雖有些潑辣卻永遠熱情大方的洗衣房夫人們,永遠專注於工作的布景道具工人們,還有熱愛美食渾身圓滾滾的廚娘們,當然,美麗而優雅的芭蕾舞演員們也是不可或缺的,這些圍繞著這個歌劇院而誕生的團體,就像是一股早已擰成的粗繩,疊加的穿插,交錯著纏繞,使得整個歌劇院都有條不紊的運作著,少了哪一根絲線都不成,這是一個團結而優秀的群體。
雖然偶有瑕疵,但珊瑚仍是不可避免的愛上了這裡,發自內心的喜愛。
若說今天之前她還隻是喜歡歌劇院後台裡的人們,那麼,就在今天,就在現在的歌劇院舞台上,她已深深的陷入了歌劇的旋渦中,不能自拔。
當她親眼看著那頭頂的水晶吊燈瞬間亮起,耀眼的光芒隨著菱形的切割麵而四散下來,當台上那悠揚的長笛與激昂的管風琴交錯著齊齊演奏而出,當舞台上那美妙而富有激情的歌喉瞬間響起,親眼見到這場奇跡的她這才算是真正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是有多麼的見識淺薄,因為直到此時,她才體會到了從前母親說起歌劇院時眼中的深情與熱愛是從何而來,便連她自己,也在這瞬間愛上了這個舞台,真是個美妙的地方啊!
任何的言語都已表達不出珊瑚此時心下的感受,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坐在她前方的那成百上千的觀眾一樣,凝神專注的欣賞著舞台上的演出,麵上……是旁人如出一轍的熱切與喜愛。
整個歌劇院大廳中,歌聲繚亮,伴著觀眾席上紛紛響起的讚歎聲,久久的縈繞在整座大廳,那是……歌者的靈魂。
直到中場小憩,珊瑚才猛的回過了神,也是在這時,她才發覺自己剛剛竟然忍不住屏息了,這讓她不得不狠狠的吸了好幾口氣,才算是勻過氣來,再聯想剛剛的表演,珊瑚禁不住在心下歎了句:這可真是場能要人命的表演。
沒有真正到現場觀看過,是真的沒法想象出歌劇的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