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哈裡·格拉斯的葬禮在幾天之後。
收到通知時夏天猶豫了一下, 還是選擇與馬修共同前去教堂。
直麵悲傷的格拉斯一家時,她才多少有了近距離接觸死亡的真實感。哈裡·格拉斯的父母站在教堂門前,竭力壓抑著悲傷接受所有到訪人士的哀悼和感傷, 而哈裡的弟弟則低著頭站在父母身後沉默不語。
輪到夏天時,她在格拉斯夫婦麵前站定,還沒說話, 格拉斯太太就搖了搖頭。
“不是你的過錯,孩子,”格拉斯太太似乎一眼看穿了夏天的想法, 含著淚出言,“就算你在場, 也不能改變什麼。”
“幸好你不在場。”
格拉斯先生一聲歎息, 悲痛道:“我不想看到其他家庭和我們一樣失去孩子。”
夏天:“……”
聽聞哈裡的死訊, 夏天還能維持著平靜, 可現在麵對悲傷的父母, 不免有深深愧疚和感傷圍繞在心頭。
“我很抱歉。”
夏天低沉地說:“請節哀,先生、太太。”
她的話語淺淺落地,卻如同教堂的鐘聲般引起意外騷動。
站在格拉斯夫婦身後的幼子, 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聽到夏天的話後一直沉默的少年人憤怒地抬起頭來。
“你很抱歉?!”
哈裡的弟弟好似為夏天再尋常不過的話語觸怒了一般,他攥緊拳頭, 一個健步衝上前:“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我哥哥也不會死!”
身後的馬修警惕地踏出半步。
夏天急忙伸手攔住馬修——叫他出手還了得!
“小格拉斯先生,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
“我不想在我哥的葬禮上看到你!”哈裡的弟弟一張臉氣得漲紅,他狠狠推了夏天一把:“滾開!”
把大半注意力都放在攔住馬修方麵的夏天,屬實沒想到對方會直接出手。
她被推搡了個猝不及防, 踉蹌地退後幾步,直接撞到教堂的長椅上。
哈裡的弟弟緊追過來,他的視線死死鎖定住夏天。
“住手!”
格拉斯先生一把將自己的小兒子拽了回來。
“這與他人有什麼乾係,又不是夏天小姐叫哈裡去公園,”格拉斯先生惱怒地指責道,“你怎麼能如此是非不分!”
“沒關係的。”
夏天穩住身形,出言寬慰:“我能理解失去家人的悲痛之心。”
這也是她猶豫是否要參加葬禮的原因。夏天到底是間接造成哈裡·格拉斯死亡的人,難免會受到遷怒。
好在格拉斯夫婦足夠明事理,之後的葬禮流程一切順利。
隻是馬修的臉色自打夏天被推了一把後就陰沉下來,直至結束都沒有恢複如常。
回到家後,馬修很是不滿:“為什麼要攔住我?”
就知道他會這麼問。
夏天揉了揉後腰,剛剛她毫無防備地撞在長椅的尖角上,隻覺得火辣辣的疼痛越發明晰。她甩掉鞋子,很是無奈道:“我選擇出席葬禮,就已經做好了被指責的準備。他失去了家人,有權力表達悲痛。”
“這件事與你無關。”
“是的。”
要說關聯,連馬修與命案的關係都比夏天大。但哈裡·格拉斯還是因為她才會出現在畫具店附近的,不是嗎。
“但人類就是會被情緒左右,因為悲傷而遷怒他人是很常見的事情,”夏天開口,“我今後不會再與格拉斯家產生聯係了,如果一定要有個憎恨對象才能好過一切,那恨我也無所謂。”
她試圖向後伸手,拉伸的動作又是帶來鑽心的疼痛。
“能幫我一把嗎?”夏天扭頭看向馬修:“幫我拉下拉鏈。”
馬修沉默上前。
他稍稍俯身,鼻尖剛好蹭過夏天的頭頂。
為了出席葬禮,夏天換上了一身純黑的衣裙,深色本就勾勒線條,收腰的連衣裙設計更是讓她纖細的脊背線條一覽無遺。馬修拉下後背的拉鏈,黑色的布料向兩邊散落,露出她象牙色的光()潔皮膚。
這讓馬修忍不住想到了童年時期的牛奶糖。
剝開深色的包裝紙,躺在其中的奶糖也是近似的淺黃色色彩,與此時此刻的夏天一樣,散發著令人食指大動的芳香。
馬修無意識地做出吞咽動作。
然而當拉鏈拉到儘頭,剝開的布料徹底自她的肩()頭滑落,她如凝脂般的後背下方,一處巴掌大小的淤青明晰可見。
嘖。
瞬間馬修就感覺像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牛奶糖被人提前捏了一把,近乎惱怒的不悅之情席上心頭。
“不該攔住我。”
馬修進一步拉近與夏天的距離。他的鼻翼深入她烏黑的長發,在夏天的頸部徘徊,含糊道:“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夏天輕笑出聲。
她能感覺到青年有力的雙臂從後方環繞過來,馬修的臉頰蹭過她的頸窩,柔軟的碎發與很少見到空氣的肌膚發生接觸,產生近乎疼痛的癢。他深深嗅了嗅她的頭發,而後馬修稍稍抬頭,像第一次一樣,用牙齒輕輕叼住了夏天的後頸。
猶如動物交()媾,他的大半軀體緊緊壓在她的後背。
“我的。”
馬修的聲線在她的皮膚之上震顫:“我還要更多。”
夏天:“好。”
馬修的動作驀然怔住。
她同意了?
是她拒絕他靠近,拒絕他更進一步的。馬修在出言要求時就已做好了夏天再次回絕的心理準備,反倒是她柔聲一句“好”出乎他的意料。
輕快、燦爛的笑聲如同音符般劃過馬修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