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夜色之下, 馬修·紐爾伯特的微笑如雕塑般完美無瑕,亦如製造雕塑的大理石原料般不含有一絲溫度。
“我不明白你猶豫的緣由,”青年側了側頭, “你想救萊拉, 就必須殺死賈斯汀。”
夏天抿緊嘴唇。
“你該殺死他的。”
他平鋪直敘地說道:“賈斯汀奪刀傷人,他的動機非常充分。即便你殺了他, 走上法庭, 陪審團也不會因為一名女性出於保護另外一名女性的目的而判你為蓄意謀殺。”
馬修的藍眼緊緊盯著夏天的麵龐。
他耐心細致地,為她一點一點擦去臉上、手上的血跡。
“既然目的是好的, 又不會遭到法律的判定, 為什麼會遲疑呢?”馬修溫聲問道。
所以馬修一直在看。
不是因為緊張而顯得三分鐘如此漫長, 是他早早到了, 隻是站在門口觀察沒有發出任何動靜。直至萊拉被割喉、夏天的磚塊砸到賈斯汀的後腦上,馬修才邁開了進入室內的步伐。
為什麼會遲疑?
夏天昂起頭顱:“你希望我殺死賈斯汀。”
馬修:“是。”
“為什麼?”
“因為你想救她。”
“這不是你的理由。”
【攻略目標:馬修·丹尼希好感度+2, 目前好感度:70。】
他擦拭夏天掌心的手頓了頓, 而後俊美麵容中的笑意變得真切了一些。
當馬修發自內心感到興奮與喜悅時, 他的笑容是不一樣的。那份滿意終於爬進眼底,在清澈的藍眼中蕩漾著,他笑起來很漂亮, 也很溫柔。
“這是我的理由,夏天。”他放緩聲音。
然而在他衣袖上凝固發黑的血痕襯托下,笑容越是溫暖真誠,越讓人膽寒。
夏天毫不遲疑的割斷黑繩時,馬修·紐爾伯特幾乎感到憤怒。
這不是第一次了。
同樣是在小鎮,同樣是在這樹林前,她親自說過他們之間的聯係產生自祝福和希望。夏天說想要個家人,於是她接納了他, 然後不到一年,她就果斷地拋棄了他。
哪怕是為他好,他們還是分開了。
十五年不見,夏天甚至比幼時更為決絕。
難道她猜不到馬修會為此生氣嗎?她一定想得到,隻是在觸怒他與拯救萊拉之間,夏天不假思索地選擇了後者。
有那麼一刻馬修幾乎不想前往木屋了,該讓她明白第二次放棄他會付出什麼代價。
但所有的懊惱與失望在推開木門時一掃而空。
他的夏天一身血跡佇立在昏暗室內,顫抖著試圖與死神爭搶生命的場景,幾乎是馬修·紐爾伯特一生中見過的最美畫麵。
過往的時候馬修也困惑過,同樣是纖細、脆弱的女性,除了夏天,其他人都會讓他感到厭惡。
為什麼呢?僅僅是因為他們童年相處過嗎?
現在馬修明白了。
“在自然界裡,拯救生命與結束生命之間有一個共同點,”他說,“那就是淩駕於他者之上,掌握他們的性命。就像是你默許我殺死獵犬一樣,讓它不再痛苦也是在拯救它。”
最後一寸血跡也擦拭乾淨。
馬修丟開抹布,再次伸手撫向夏天的臉頰。
他的拇指在她的眼角處親昵摩()挲著:“當選擇拯救萊拉的時候,你已經將自己淩駕在了比凡人更高的位置上。”
林間的鹿與野兔不會思索如何掌握他人的性命。
唯獨捕食者才會。
“你是我的同類,夏天,我隻是認為你該這麼做。”
夏天闔上眼睛。
她很慢、很慢地吐出一口濁氣。
馬修·紐爾伯特會這麼說,她一點也不意外。
是她這麼教給他的,不是嗎?隻能說夏天的教育太過成功,以至於在馬修的靈魂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馬修學得太好了。
好到時至今日,他的思維邏輯也依舊按照幼年時期夏天的構思運轉。
是她告訴他什麼是規則。
是她告訴他如何在框架之下生存。
麵對一個封閉、冷酷,完全依據原始本性行動的稚童,夏天自知沒有能力賦予野獸人性與感情,於是她選擇教給他如何偽裝。
是夏天“殺死”了原作中的殺戮機器,將其血肉與靈魂重塑,親手拚接成了一名……嶄新的惡魔。
如今這名惡魔反過來盯上了她,在她耳畔循循善誘,說她是他的“同類”,希望她的雙手沾染上彆人的鮮血。
這也是夏天一手釀造的結果。
而且馬修直言這是“錯誤”,反倒是讓她心裡好受了一些。
他覺得不對,就證明夏天的猶豫尚在情理之中,是正常的。
“我不會殺人的。”
夏天出言辯駁:“擊暈他、製服他,有很多種辦法。”
他會受到懲罰,為殺死哈裡,為傷害萊拉,但夏天堅持讓他接受法律的審判,而非個人複仇。
否則的話,她與賈斯汀又有什麼區彆。
“也許我的選擇並非最佳,但結束賈斯汀的性命也不是,”夏天堅定開口,“這不是我的過錯。”
【攻略目標:馬修·丹尼希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72。】
夏天:“……”
你什麼人啊!
感覺回到小鎮後,馬修的好感度增長她又看不懂了。獵犬遇襲時他就突然漲了好感,在木屋裡混亂之下好像又漲了一次好感,夏天明明什麼也沒做,那麼究竟是哪裡滿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