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滇王聶昶(2 / 2)

但最後還是鬆開握馬繩的手,伸手接著。

闕清月輕輕地將棗兒,放到他手心裡,然後手指在他手心慢慢點了點。

一股酥麻麻癢在手心中,一路順著胳膊入了心。

那淺藍衣袖,露出的一抹素若積雪的手指,平時看不覺得,但與他這兩月時間曬出來的蜜色皮膚,放在一起對比,顏色簡直震撼。

白如極品玉,細若鮮脂膏。

闕清月點了兩下他的手心,提醒他:“棗也給了,好好乾活。”說完,便將簾子放下來。

坐回車裡後,她笑著撩開衣袖,繼續品茶,隨手拿起案上昨日未看完的畫本,另一隻手放在案上,繼續看了一會。

車廂內溫暖如春。

車廂外其實是有些冷的。

雖不至於冬雪皚皚,但霜降地凍,隻有中午溫度還算適宜,早晚都很寒涼。

他們現在的落腳地,已經不能選在野外露宿了,每行一地,必要找適合住宿的地方。

所以行得是官道,宿的都是有人煙的村子小鎮或城府。

鹿三七坐在馬上,一邊行路,還不忘扇扇子道:“這一早上,鳥兒倒是叫個不停,可這人,怎這般稀少?這裡不是通往玉霞城的路嗎?難道又走錯路了?”

“走什麼錯路?這地圖上明明畫著的,這是通往玉霞山的道,再說你大冷的天兒,天天扇扇子,你不嫌凍,你不累嗎?”劉司晨嫌棄鹿三七一番,誰讓他天天說他帶錯路

鹿三七看著這礙眼的家夥:“你懂什麼叫文雅?扇子那是我的武器,扇它是我的習慣,它已是我命中一部分,不分春夏秋冬。”拿在手中,那就得扇,不扇難受,想扇就扇。

“你在這兒跟我擱這念詩呢。”劉司晨吃完了東西,擦了擦手。

然後掏出了地圖,開始四處查看,心下有點疑惑,難道路不對?

東方青楓從後方策馬過來:“上次去烏鎮,你帶著我們去了淮鄰,繞了一大圈,你確定,這路是往玉霞山的,不是又跑到哪個山裡?”

“對啊,這一路上,怎麼沒有人呢?”鹿三七也覺得奇怪。

這偌大的官道,無人,豈不是……

話音剛落,前方便出現一身影。

是個穿著荷藕色布衣,手裡提著籃子的年輕姑娘,她的腳一瘸一拐,正衝他們招手。

元櫻趕車速度降下來,回頭對馬車內的人道:“祖宗,前麵有個女子攔路。”

闕清月放下天青色茶杯,撩開另一邊窗簾,向外望了一眼。

是個姑娘,一身布衣,長得清秀可愛,看著年紀不大,闕清月凝神看去,功德海六百,還是個吃穿不愁,手頭還算富裕的小姑娘。

她放下簾,“沒什麼事,路人罷了,她若想要搭車,就讓她上來吧。”

說完再度低頭,望向畫本,又翻了一頁。

按說路上突然有個人要搭車,肯定要警惕一下,不可能讓陌生人隨便上車。

但馬車裡的人答應下來了,說可以捎一程。

幾人一想,也是,這可是闕氏的祖宗,這一路,她是什麼樣的,大家也都知道。

精得跟……狐狸一樣。

又是闕氏的,又那麼精,什麼時候吃過虧了?

那她說可以,就可以了,幾人看了看那女子,沒什麼意見。

很快小姑娘高興地單腿跳上馬車,坐在了馬車另一邊,與元櫻一起坐在車外麵。

她很開朗,很健談,見到陌生人也無怯意,一臉笑容。

邊跳邊道:“真的謝謝你們了,我給阿娘他們送吃的,結果崴了腳,離玉霞城還有挺遠一段距離,我要走上半天呢,還好,你們馬車來了,順路稍我一程,你們也是去玉霞城的吧?我是玉霞城附近煙靄村的,我叫白嬢,你們可以叫我阿嬢。”

“什,什麼?阿娘?”劉司晨聽著眉頭一團,事情不對。

“哈哈。”小姑娘笑道:“我開玩笑的,你們叫我白嬢就好。”

白嬢穿著一身藕荷色衣衫,頭上纏著同色布巾,耳上有銀色耳圈,眉目生的明亮,倒是人如其名。

接著,她自來熟地跟元櫻說:“本來我也不敢坐陌生人的車,但是我老遠見到你趕車,就覺得親切,才敢招手的,我還從未見過有女子,馬車趕得這麼好,謝謝你啊。”

元櫻聽到,那不得了,立即引為知已,甩著馬鞭道:“還是你有眼光,你好有眼光,我這車技不錯吧?”

“還

行,挺穩的。”

“是吧?不過你能坐上馬車⒃[]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可不是我說得算,那得我家祖……主子答應,說你可以上來坐。”

“真的嗎,你主子?那我得好好謝謝她,是在車裡麵嗎?”

說著,她轉身,伸手輕掀簾子,好奇往裡一瞧。

一股清香撲麵來,接著便見到她此生沒見過的景象。

闕清月放下茶杯,見簾子被一小姑娘掀開,看向她。

車中人,長發披在身後,手中拿著畫本,寬袖垂在坐塌上,人坐在其中,頭戴白玉月簪,與黑亮的發,一黑一白形成鮮明對比。

見自己掀簾,她輕回頭,丹鳳眼懶洋洋瞥過來。

媽呀,隻一眼,那小姑娘吸著氣,小心地將簾子又放下來。

明月染青水,薄冰盛藍雲。

恐驚天上人啊。

然後她轉過身,呼出一口氣。

緩了一緩。

元櫻本來還緊張地看著,見祖宗衝她擺了下手,便沒阻止。

沒想到,她自己把簾子放下了。

“怎麼了?”元櫻抓著鞭子問她。

這怎麼見了祖宗,跟嚇到魂了一樣。

白嬢拍著胸前道:“哎咧,你主子……”她看了眼後麵車簾,小聲地問她:“你主子,是……公主嗎?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好貴氣啊!

她雖未見過公主,但心中想象中的公主,應該就是裡麵的人這樣的。

元櫻一聽,抬起馬鞭,“什麼公主,你彆瞎說,我們祖……”

她眨了眨眼睛,想到平時東方青楓也好似一直叫祖宗公主來著。

這算,公主嗎?

“唉呀,當然不是了。”她立刻否認,公主有什麼好當的,公主得和親,得下嫁,我們祖宗,以後那得是宗主,宗主,聽著那多威風啊。

前麵騎著高頭大馬的三人,都笑了。

一個笑著將臉轉向一邊,嗤了一聲,另一個用拳頭懟著嘴憋著,還有一個拿著扇子,邊扇邊樂,笑看山水。

幾人都記起,在登上這輛新馬車時,東方青楓的那句話。

“公主,請上車。”

對於耳聰目明,習武之人,白嬢這點聲音,如雷過耳,逃不過他們的耳朵。

闕清月見她將簾子放下,沒跟自己說話,她要拿茶壺的手不由停了下,低頭想了想,自己那麼可怕嗎?

就算生得不那麼平易近人,能嚇得人連句話都說不了?

這般想著,便伸手將茶壺拿過來,又倒了杯茶。

然後就聽到外麵劉司晨那憋不住笑聲,她撫袖將茶壺又放回炭火爐子上。

瞥了眼車前方,將袖子一抖,彆以為她不知道,那三個聽到公主,都在笑。

她都懷疑,是不是大聶因為沒有公主,陽盛陰衰,所以見到個人,就非要叫人家公主。

大聶原本有三位公主,可惜,那文嬰帝愛好美色,後宮多美人,可能是競爭手段太激烈,有

的妃子孩子還未出生,便莫名流掉了,仿佛受到了詛咒,無論如何防範,即便最後能成功誕下十一位皇子,到現在能活著長大成人的,也隻有區區五位,還不到半數。

看看這位東方青楓,便是後宮爭鬥後幾乎被踢出奪嫡戰局的皇子。

而那位活得最久的憋屈太子,估計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弟弟們太多了,對他而言,可不是好事。

公主,僅有三位,有一位遠嫁路上病逝,共它一位未成人也都相繼夭折,沒有長大成人,所以大聶現在,沒有公主,若有,也隻是文嬰帝認的義妹封號罷了。

“那你們去玉霞城,是去買玉嘍?”那小姑娘望著前麵三位騎馬的人,又左右看了眼這馬車,便知這幾人,肯定是遠方的貴人,是來玉霞城買玉器的。

“買玉?”元櫻不解。

東方青楓開口道:“玉霞山,當年是鏡州的名地,出產各色美玉,以豔若晚霞出名,說起鏡州,五百年前,這裡還是西豐國。”

“當年天威大將,在大聶戰績所向披靡,帶兵攻打西豐,整整打了六年,才將其歸於大聶版圖,聽說當年那場大戰,西豐國人視死不降,死了一大半,兩方人馬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現如今,就是現在的鏡州。”

“對的。”那小姑娘坐在馬車上,將飯籃子放到一邊。

“我們住的這裡以前就叫西豐,現在有些山中破落的屋子,還有西豐字樣呢。”

“聽說,玉霞山盛產美玉,你家是經營玉器生意的?”東方青楓回頭看向那小姑娘。

畢竟如此能言善道。

小姑娘眼睛睜大大的看著馬上這位玄衣勁裝,領口金絲滾邊,腰腹精瘦腰帶勾勒,風塵仆仆也難掩俊色的男子。

“我家……”她不好意思地道:“我家其實就是擺攤做點小生意,我們玉霞山,大大小小的山峰,數不勝數,玉石還挺多的,隻要辛苦些,養家糊口不難,有好多外地商人會過來收玉石,而且我們玉霞山的玉石,品質好,還是貢品呢,年年都要往皇宮裡送好多玉。”

東方青楓聞言,不置可否。

劉司晨前行時,回頭看了看她,也問道:“小姑娘,問你個事情,這條路我們走了一個時辰,怎麼沒人呢,玉霞城的人都去哪了?就碰到你一個。”

“哦,因為我們這山多,所以有許多路可以走,大家走彆的路了吧,哦,年前,玉霞群山中,又開出一座玉礦山,是座墨玉礦,那玉,墨中翠綠,聽說當時開采出來,整座山都放出綠光,很多人看到了,很是奪目,都說是天地靈氣,說那玉用了可益壽延年,當時采出的玉,最好的一塊,快馬送去宮裡了,聽說那個采出礦的玉商,現在成了皇商呢……”

“墨綠色的玉?”

“對啊,我們這邊的人都說,九秋風露玉霞開,奪得千峰翠色來,當時正好是秋季,就是說的這座玉礦。”

“現在很多人都跑去玉霞山找礦去了,若能找到一座就發了,其它人也都鑽山裡去了,就算找不到礦石,采出些玉石也好,我爹和我哥也去了呢,都在那座玉山呢,玉商賺大頭,我們就賺點小的。”

“原來如此。”人都跑去找玉礦了,這邊山多路又多,所以才不見人影。

東方青楓問:“那墨玉,是送進宮裡了?”

“是啊,聽說,還是位皇子,那玉商經常打著那位皇子的名頭,但具體是哪一個,我就不知道了。”她隻是家裡有人擺攤做買賣,道聽途說,聽得多,所以才知道一些。

東方青楓手指點著刀身,皇子?熬不過父皇的大哥,老五,老七和老八,到底是這幾人裡的哪一個?

七王府。

滇王聶昶,接到了密報,看完後,將整個密報撕了,摔在了地上,然後原地轉了一圈,抬手便將府內桌案上的小博古架給掀了,上麵擺的全是些名貴的玉器瓷器,碎了一地,甚至將桌麵上的所有東西,掃落在地。

“廢物,真是一群廢物,花了我多少人力物力,用了多少暗哨探子,從風都追殺到開源,每次都跟我說他插翅難逃,結果呢,老九竟然毫發無傷,已經到了境州!”回京之程,已過大半。

“要你們何用!給我滾!”!